说完,他移开球杆,让出了通往台球厅大门的路。

    连疯驴子自己都愣了几秒,才从地上爬起来,向他抱了抱拳。“高启强,你够仗义,是条汉子。以前是哥们把你看小了,对不住。”

    高启强挥了挥手,在疯驴子一瘸一拐走出去后,平静的视线扫过那些趴在地上苟延残喘的残兵败将,朗声说道,“在场的要是还有看不惯我高启强的,我不强求,想走的都可以走。愿意以后跟着我干的,就留在这,你们的医药费,我们陈家来出。”

    没人离开。管他们今天是被打怕了,被利诱了,折服于他的人格魅力或挺翘的圆屁股,亦或者是单纯地一时间站不起来没力气走出去,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

    他终于彻底完成了徐家父子赔上两条命都没能实现的抱负,将京海各自为政的地下王国拼成了一张完整的地图,统治这个帝国的王冠,被他这个出身贫民窟的男妓戴到了头上。

    台球厅外阳光正烈,是个万里无云的好天气,唐小虎紧紧跟在他身后,他们走出去不远,就迎面碰见了匆匆赶来的陈金默和唐小龙。他俩被安排去截击疯驴子叫来的增援了,那段关于安欣的插曲耽误了一些时间,两人等不到高启强的消息,担心情况有变,表情都有些阴沉,直到看到毫发无损的高启强才松了口气。

    高启强唇角扬起,张开双臂迎着两人走过去,先用力抱了一下唐小龙,注意到小龙的皮衣上沾了不少褐色的血渍,吓得赶忙推开,倒打一耙抱怨道你以后衣服脏的时候不许抱我。唐小龙知道这一仗胜了意味着什么,也是有点得意忘形了,笑嘻嘻说那行啊阿强,那我以后抱你都不穿衣服,话音刚落就被陈金默一脚踹在了腿窝上,一个趔趄,差点膝盖就砸地上去了。

    陈金默唇线紧抿,神色淡淡的,好像对旧厂街如今在京海的地位毫不关心。高启强轻轻一笑,勾住陈金默的脖颈,踮起脚落下个温温柔柔的吻。

    “老默,辛苦了,没受伤吧?”

    陈金默低低嗯了一声,僵硬别扭地动了下脑袋,看似无意地把脖侧那道大约三四厘米的伤口展示到高启强眼前。

    高启强果然有点慌了,颤抖的手指试探着在伤口周边摸索。“这是怎么了?严不严重?疼不疼?”

    陈金默蹙着眉说,“没事,几天就好了,不怎么,嘶,不怎么疼……”

    高启强心疼得无以复加,坚持让陈金默一会儿陪他去陈泰那里。他本来也要跟他爸汇报情况,陈家的进口药敷在伤口上,怎么也能好得快一些。

    好一个郎情妾意你侬我侬,唐小龙酸溜溜地冷哼了一声。都是一起长大的,谁不知道陈金默的痛觉比正常人要迟钝很多,高启强不在的时候,匕首捅进胳膊里这人都面不改色,高启强一来,李逵就成林黛玉了,手上划了个小口子都恨不得叫救护车。

    陈金默的小心思,高启强真不清楚吗,倒也未必。

    他知道他的老默木讷内敛强硬,像一块坚不可破的寂静顽石,无欲无求,唯独他是例外,他是附着其上的青苔,只有与他相关的部分是柔软的,有生命力的。

    他们相互浸润了二十多年,早就融为一体,是翠绿的石头,也是坚硬的青苔。

    在前往陈家的路上,他们在宝马车后座上十指扣紧,高启强抱着男人的健壮胳膊,逼着人家弯起身子,方便他把下颌搭到陈金默的肩膀上。

    “老爷子一直想见你,你多露几次面,过段时间,我才好跟他提我打算跟你领证的事。”

    他的手机响了一声,他暂时没有理会,他想,大概是王良发来的消息吧。上车之前,他刚给王良发了短信,说自己想学外语,问他认不认识比较好的老师。

    “领证?!”

    陈书婷大吃一惊,手里的水果刀差点削掉自己的美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