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欣是不是终于让他气疯了。

    “别在这儿杵着了,警车就停在路边,跟我上去吧。”安欣说。

    高启强收起恍惚的神智,又变回那副混不吝的样子,笑嘻嘻说,“哦,原来在这等我呢,安警官,没有拘捕令就想骗我上警车啊?”

    “没有要拘捕你,你没犯罪我抓你干嘛。”

    安欣语气平缓,面上甚至还出现了一点捉摸不定的笑意。

    “老高,你知道吗,我们局里一直有传言,说我和你是有私情的,你说好笑不好笑。”

    高老板的笑脸出现了一丝裂纹,安警官扒着缝隙,趁虚而入。

    “我都替响队背了这么久的黑锅了,你是不是应该给我点犒劳啊。”

    像是觉得他此时的表情还不够崩裂,安警官嘴唇一开一合,又追加了两个字。

    “嫂子。”

    这两个字把高启强劈得晕头转向。他心乱如麻,浑浑噩噩,上车的时候差点踩空,直到屁股挨到警车后排的坐垫才找回理智。安欣对惊诧到快把手里的方向盘吃下去的陆寒说,你先下车去吃碗面,我跟高老板有事要谈。陆寒想也没想立马解开安全带,像屁股着火一样蹿了出去。

    “看你把你徒弟吓得。”高启强说。

    有闲心开玩笑了,就说明高启强已经想出了打破此刻尴尬僵局的对策。

    “安欣。”他将声音放柔,变绵,揉成一张洁白无害的卫生纸。

    “你对我……和李响,可能有点误会。我们没有在交往,就是有一次酒局,我们都喝多了……我们都是成年人,结个伴发泄一下,应该不犯法吧。我可以向你发誓啊,我从来没有让李响帮过我什么,就是纯粹的肉体关系,下了床我们互不干涉的。你不相信我,总该相信李队吧。”

    酒局?什么酒局?谁的酒局?李响怎么会出现在高启强的酒局上?

    安欣心中拉起了警报,但他面对着那张诚恳的脸,并没有把这些疑问说出口。他知道,高启强在开口之前一定已经在脑中将这段对话推演了一遍,做了万全的准备,只等他询问酒局的地点时间参加人员。他照着高总给出标准答案去查,查出来的那场酒局必定光明磊落,说不定每人入席前都要背诵社会主义荣辱观。

    高启强生了双过分澄澈的眼,弧线下垂的眼型,较别的成年男人来说偏大的瞳孔,容易被泪水濡湿成缕的睫毛,圆润的卧蚕,每个细节都在强调他的无辜可怜。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但高启强的眼睛不是窗,是镜子。安欣望着那对看不出一丝杂质的黑曜石圆眼珠,想起了那部红遍全球的魔法电影里的厄里斯魔镜,映出的不是事实,是镜前人最强烈的渴求。

    他看到的眼睛越干净,他就越失望。

    对高启强,也对自己。

    “哦,那你们就是没什么关系是吧,那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