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慎妃的死就这样画上了句号。

    仿佛只是一块拇指大小的石子投入了百川汇流的沧海之中,激起些微涟漪,很快被一个浪打过来,就无声无息的遁入了海底。

    没有人再提起这个曾经风光一时的宠妃。

    一是怕犯了忌讳,二是她生前得罪的人太多,大半宫人都道她死的活该。

    帝苑城是以帝为尊的地界,玄珏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皆被宫人们奉为圭臬。

    若他有半分追思萧慎妃的意思在,她被宫人们的遗忘程度也不会迅速成这般。

    在她死后十余日,帝苑城迎来了第一场秋雨。

    这场秋雨彻底卷走了缠绵数日的秋老虎,天儿也霎时转凉。

    与天气一同凉了的,还有人心。

    如今玄珏的新宠换成了知嫔和关贵人,她二人接连侍寝,风头正劲。

    但和茹妃与萧慎妃相比,她二人算是知道收敛的。即便有圣宠在身也不敢做出些逾矩之事来。

    因萧慎妃在丧期里,玄珏不好晋封这二人的位份,于是帝苑城妃位的嫔妃唯余张妃一人,后妃皆以她为尊。

    九月十一日是萧慎妃的生祭,张太后一早吩咐青竹入朝阳宫去提醒玄珏,让他记得去祭奠。

    玄珏满口应着,但到了那一日,却将这事儿浑然抛却脑后。

    张太后知晓他并未去祭奠萧慎妃后盛怒入了朝阳宫,来时玄珏正和知嫔**着,张太后将知嫔骂出了寝殿,而后厉声对玄珏道:“哀家的话你当耳旁风?”

    玄珏半衤果着躺在榻上,不以为然道:“她死都死了还祭奠什么?把她当成朕的列祖列宗供奉着吗?”

    “哀家是让你去给她上香吗?你听不懂话里的音吗?”张太后气得不轻,手中持着的拐杖用力杵地,“她肚子里怀着的可是你的亲儿子,是哀家的亲皇孙!哀家是让你给自己的儿子上香,好让他这一路走得安稳!你呢?你只顾着做这些荒诞之事!”

    她将拐杖甩起来指向窗外,“如今什么时辰?晌午的天儿你不批奏折在这儿做些什么?”

    玄珏清了清嗓,道:“奏折儿子一早都批完了,母后,这些前朝的事儿您还是少管些吧”

    “批完了?”张太后行至暖座旁,将桌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随意抽出一本来翻开阅之,只看了两眼,便激得她险些背过气去,“这便是你批阅的奏折?朝臣问旨旗鱼县闹疫该下拨震灾银两几何,你批个准奏是什么意思?”

    张太后又信手取了一本,“还有这个!外境部族联名向皇帝你问安,你亦是批了准奏二字!你准什么奏?是随便写两个字证明你还活着吗?”说罢,用力将奏折丢在了玄珏脸上。

    玄珏恼了,将那奏折撕成两半丢在地上,厉声道:“母后!后宫女眷不得干政!朕的奏折您如何能私自翻阅?母后向来最重礼法,今儿是将守了这么些年的规矩浑都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