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晚春。

    可以说是一年的气候中最为舒适的时候,寒意已退,春风习习,今天又是放晴日,大夏国京城的上空,一轮红日缓缓沉降,坠入云层里,将半边天渲染得一片血红。

    凄美绝伦!

    户部员外郎府邸的一处小院里,有人在呜咽,一声接着一声,低沉、压抑,让人倍觉凄伤。

    “你们都是死人啊!任一个下贱胚子在那里哭泣,也不嫌晦气。”

    管尤氏的声音透着苍老与威严,带着一份不容置疑,一双老眼里,射出凌厉的光,扫向坐在下首的儿媳、长孙媳。

    此时正是府里用晚膳的时侯,也只有这时侯,管尤氏才会与儿媳、长孙媳坐到一张桌子上来。

    儿媳是唯一的,因为管尤氏只有一个儿子——管仲舒。

    管仲舒是她守寡多年拉扯着长大的,等到二十余岁,顺利中了进士,外放做了官,辗转多年后,调动回京,做了户部员外郎。

    户部员外郎虽只是一个从六品的官身,但也是京官,又是实权衙门,所以,即便在王公贵族遍布的京城之地,却也是不容小觑的身份。

    在这一点上,管尤氏无疑是最大的功臣,是她有远见卓识,即便再辛苦,生活再艰难,也要鼓励儿子用心读书。

    此时,管仲舒不在府邸,外派去了乡下,长孙也不在府邸,在国子监专心读书。

    “婆母无须为了一个下贱胚子动怒,伤了身子就不好了,她也是仗着是三小姐的奶娘,才……”

    “什么三小姐,一个贱人生的贱种而已,还是一个赔钱货。”

    管尤氏这么说似乎还不舒心,还狠狠地呸了几口,接着道,“郎中是不是说了,已经没气了?”

    “是,郎中诊了脉,是这么跟我们说的,三小姐的奶娘也听见了,只是她不愿意相信,说三小姐绝对不会就这么丢下她去了。”

    “你说那么多做什么?难道你这个当家媳妇,还不能拿一个下人怎么样?扔出去,都扔出去,不能让她们污了这地方。”

    管尤氏说的很决绝,不容置疑。

    儿媳妇管秦氏看了看桌子上唯一的男丁,年仅六岁的二少爷管默。

    小家伙此时的一张小脸煞白,瘦瘦小小的身子似乎因为受了惊吓在微微抖动,却不敢透露丝毫悲伤的情绪。

    管秦氏不想把事做绝,就是因为眼前这个小子,他与三小姐是一个娘生的。

    那娘们儿有福气,跟了管仲舒后,先生了三小姐管彤,过了几年后,又生了二少爷管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