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眨眨眼,低声念道:“景阳宫靖嫔妃母……是孤生辰时,送了孤一套神态各异的紫檀木小马的靖嫔妃母?”

    他的生辰乃是生母忌日,每年父皇到了这一日,都是怅然若失,前几年景陵未修好,父子二人常去巩华城看他皇额涅。

    宫中人知道这一忌讳,饶是他是太子,也不能免俗被众人有意忽略。

    他身旁的内侍闻言,思及太子爷喜爱得很,每隔几日都要拿出来把玩,忙笑着道:“对,就是这位!”

    那套小木马虽说只是紫檀木的边角料打磨而成的,但雕工却是不凡,将马的桀骜潇洒神态体现地淋漓尽致,栩栩如生,连鬃毛都是纤毫毕现。

    或跑或立或卧或抬蹄甩尾,就是他瞧了,都觉得心思巧妙。

    太子点点头,虽只是六岁稚童,却也未见面上有多余的表情。

    “保成来了?快到父皇这儿。”

    康熙揽着儿子,抱在了膝上,小小的人儿显得脸越发白嫩瘦小。

    见爱子如此,康熙眼中痛惜之色骤增,“瘦了,瘦了。”

    太子却是有些无措,有些羞赧,自觉已是大孩子,对父亲如此亲近,既有向往,亦有纠结。

    “汗阿玛,儿臣已是大孩子了,不该叫您再抱着了。”

    虽然这话是大皇兄说出来的,他也知道大皇兄对自己无甚好感,嫉妒父皇对自己的关爱。

    可他已经六岁了,又是一国储君,的确不该被父皇抱着了。

    康熙哈哈大笑,摸摸儿子锃亮的小脑袋瓜,慈爱道:“你自小就是在汗阿玛的膝上长大的,竟不想,你也长大了。”

    “不过啊,等汗阿玛老了,怕是想抱着你,也抱不动了。”

    说到最后,他的语气颇有惆怅迷惘。

    纵是帝王,纵是年富力强,终有风烛残年,垂垂老矣的时候。

    太子抱着康熙的脖颈,眼睛亮晶晶的,“才不会呢,在保成心里,汗阿玛永远是大清第一的巴图鲁,谁都比不过!”

    室内又是传来了康熙的开怀大笑声。

    梁九功心中啧啧称道,和太子相比,就是景阳宫都差了点儿。

    到底是从小养到大的亲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