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踪明又不是长辈,宋朝夕对他说话不必太忌讳,便不客气道:“大哥哥你家是面朝大海住着的?”

    宋踪明蹙眉,“什么意思?”

    他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宋朝夕翻了个白眼,道:“大海都没你管的宽。”

    宋踪明要是会怼人,就该回一句,我家不就是你家?可他是个读书人,读书人讲究面色红白相间,宋朝夕的讽刺让他无法辩驳,因为他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海,只知道海与天一般宽广,宋朝夕这般讽刺他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嘴,这个妹妹果然在外面待久了,心也野了,竟然敢这样讽刺自己的兄长,真是岂有此理!

    “兄长说你几句,你就是这样对兄长的?”

    宋朝夕白眼翻了又翻,一点面子也没留,“对啊,我对比我大却不懂事的人没有一点好感。”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宋朝夕盯着他,唇角漾起讥讽的笑,“我回家才几天,哥哥对我的印象就这么差了,想必宋朝颜没少对你说我坏话吧?你肯定会说宋朝颜不是那种人,但她要是不想说,内宅这些事大哥一个男人怎么会知道?”

    宋踪明蹙眉,想说朝颜真的不是那种人,但他也想到,若是宋朝颜不想说,自己又怎么会知道那些事?

    宋朝夕又说:“你说我回来挑起侯府争端,要不是哥哥说,我都不知道自己的作用那么大,我让谁跟别人有争端,她就听我的,大哥觉得这可能吗?大哥你所谓的侯府和睦,我没见过,因为我被家里舍弃,送去了扬州,大哥有没有想过,我一个没有父母家族撑腰的女儿,在扬州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大哥有没有挂念过我这个妹妹?大哥你没有,像大哥这种生来就有一切的嫡子,又怎能知道,我们这种不受宠的女儿有多不容易,大哥你凭什么站着说话不腰疼,反过来指责我?”

    宋踪明有片刻说不出话来,宋朝夕说的这些都是他从没考虑过的,家里把宋朝夕送走,为的是不让宋朝夕克宋朝颜克着侯府,他一直以为舍小保大没什么,换他也会这么做,可他却从未想过宋朝夕的感受。不,不是没想过,是不重要,她一个女儿家想什么重要吗?

    “你克朝颜妹妹,家里送你走也是没办法,望你不要记恨长辈。”

    “没办法?那我问你,我走这些年,宋朝颜身体好了吗?我回来以后宋朝颜的身体变差了吗?”

    宋踪明一愣,答不出来了,事实上这些年宋朝颜的身体和从前一样,不好不坏。

    “没有,仅凭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算命先生,说几句没有根据的话,家里就毫不犹豫把我送走,我是个人又不是什么物件,想留就留,想扔就扔,现在家里需要我结亲帮衬,为你们这些所谓的世家子弟,侯府后人铺路,就把我叫回来,压榨我最后一点用处。大哥,旁人指责我就算了,你这种获利者到底有什么立场来指责我?!”

    宋踪明脸色难堪,红一阵白一阵,宋朝夕对着他嘲讽一笑。

    既然他认为自己刁蛮任性,不讲理,那她就坐实了这恶名,反正宋踪明什么也不是,书中并没有提及这个人,可见他最后既没有继承侯府,也没有大的建树,他不过是推动男女主角感情的路人,宋朝夕看在庭芳的份上不跟他一般计较,骂一顿过过瘾却是必要的。

    这种人就是欠骂!

    宋踪明一路想着她的话,不免有些走神,走到老太太院子时,屋里传来沈氏的声音:“母亲,朝颜才是我的心头肉,您可不能让朝夕代替朝颜嫁去国公府,明明朝颜和世子爷才是一对璧人。”

    蒋氏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淡淡地瞥她一眼,“璧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古以来富贵人家结亲都不是为了让新婚夫妇成为一对璧人,为的是巩固家族,为的是这家族的显要尊贵,能世世代代传下去。”

    沈氏的声音有点急:“那朝颜怎么就不行?朝颜漂亮,知书达理,琴棋书面样样擅长,定能拢住世子爷的心,国公爷现在是这么个情况,以后世子爷一定会袭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