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定武侯府。

    因着年关将至,陶氏就从阳宗海的私宅回到了侯府里头,住持过年前的大事小事。

    侯府外院伺候的管事桂嬷嬷家中出了些事,老母亲重病,身边无人侍奉,桂嬷嬷心里头一直惦记着,向陶氏告了两个月的假,甩下府里的琐事之后,就回乡侍奉老母亲去了。

    桂嬷嬷一走,侯府里头就缺了个管事的妈妈,陶氏向冯老夫人请示之后,就把自己的心腹向妈妈暂时提拔为府里的管事,管着内院和外院的大事小事。

    陶氏住的萱草堂后头,用爪哇国过来的西洋玻璃打造了一个暖房,里头种着陶氏亲自栽培出来的山茶花和蔷薇花。

    瞧着天气放晴,陶氏就换了身花匠的衣裳,领着底下伺候的几个丫鬟,进了暖房对山茶花进行了修剪,陶氏拿着手里的修枝剪,仔仔细细地修剪着山茶花多出来的枝叶,向妈妈在她的身后,面色不大好看,像是有事藏在心中。

    陶氏转过头瞧了向妈妈一眼,见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以为这些日子她出面管家,冯姨娘那里会不大高兴,明里暗里都吩咐了丫鬟来给她添堵,就问了句。

    “怎么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是那冯水灵给你添堵了?还是底下那些个小丫鬟不服你管教?”

    被陶氏这么一问,向妈妈先是一惊,平复下来后才道。

    “太太,冯姨娘这些日子正忙着对付侯爷书房里头那几个小蹄子,哪里顾得上我这?底下的那些小丫鬟,虽说有几个不服的,可头上还有管事婆子压着,怎么也闹不到我这里。”

    “那你方才在想着什么?想的那样入神?”陶氏拿着手中的修枝剪,把山茶花上头那些个枯枝败叶,全部剪落下来。

    向妈妈抬头望了陶氏一眼,随后淡淡道。

    “太太,老奴在想着大姑娘的婚事。太太也是知道的,大姑娘心里头根本不喜欢那定阳刘家的二公子,是老夫人越过了您,帮着大姑娘选的那定阳刘家。大姑娘心里头没有那刘家二公子,便是嫁过去了,夫妻生活也不会美满的。”

    听着向妈妈说了这一通,陶氏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向妈妈素来知道分寸,知道她不喜旁人来过问她的决定,如今说了这一通话,背后铁定有人在指使她。

    至于那个人,陶氏不用想,也知道是谁。除了自己的亲闺女之外,谁人还有那么大的本事,指使了向妈妈来和她说这一通。

    “向妈妈,你平时一向沉默少语,这些事情都是大姑娘指使你来和我说的吧?”陶氏说着,把手中拿着的修枝剪放在了丫鬟们提着的竹篓里,坐在了丫鬟早就摆好的竹编木椅上头,准备听着向妈妈接下来想要说什么。

    向妈妈听了陶氏的话,身体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随后跪倒在地上,对着陶氏重重磕了个头,才道:“是,太太。这些话的确是大姑娘亲自嘱咐老奴,叫老奴同您说的。

    太太,您也是知道的。大姑娘自幼和陶家表兄一起长大的,如今大姑娘心里头已经装上了陶家的表少爷。

    如今老夫人越过了您,帮着大姑娘做主了定阳刘家的二公子,大姑娘心里头虽说不愿意,可却不能违背老夫人的意思,太太心里头只装着哥儿一人,就吩咐老奴来和太太说了。”

    向妈妈不说,陶氏多多少少也是知道些的。

    这些年她偏疼了知明哥儿一人,把自己的亲生闺女抛在了脑后。

    闺女虽不和她说,不和她闹,陶氏心里头也是知道了,终究是亏欠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