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他们不是敌人?这些人在城内给我们捣乱,又不服从我们的命令,就等于是帮助了唐寇,帮助敌人的,也就是我们的敌人!”

    “可是……他们中也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帮助唐寇啊。”

    “就算现在还没有帮助唐寇,等唐寇大兵压城的时候,他们也会倒向那边,我们不能等到他们叛乱了再动手,那样就来不及了!必须趁着他们还没动手,就将这叛乱扼灭于无形。”

    “可这……这不符合穆圣的教诲啊!”阿西尔颤声道,就算是瓦尔丹的命令,他也没法动手去屠杀平民。

    瓦尔丹有些恼火地看着他,这个阿西尔,从来都没反抗过自己的,所以他才会想起让他来主持这次的事情,但万料不到他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拖后腿:“阿西尔,这是我们稳住疏勒、驱逐唐寇的大业,你听我的,不会有错,我这么做的道理,以后你就明白了。”

    “不,不,”阿西尔叫道:“这些人都是无辜的,我们不能因为他们还没有犯的罪行就对他们举起刀剑。就算他们还没有归信我教,那也应该劝化他们,让他们慢慢理解真神的真理,而不是还没劝化就将他们杀了啊。我们天方教是和平的,这是穆圣的教诲啊!也是讲经人你对我的教诲!”

    瓦尔丹大怒道:“可你别忘了你是圣战者!”

    “可是讲经人,你教导我,所谓圣战,是为保护圣教而举起刀剑,这是小的圣战,是与自己的私欲作战,这是最大的圣战,现在……这,这不是圣战啊!”

    瓦尔丹大怒道:“我看你是昏头了!”忽然,他想起了在讹迹罕时,当马克迪西要清洗祆教教徒的时候,也是阿西尔在那里碍手碍脚,不过瓦尔丹没有相当他居然敢公开反抗自己!

    “我命令你!”瓦尔丹严厉地喝道:“马上出发!如今弓已经张开,箭不能不射!”

    瓦尔丹一切的计划,从准备动胡沙加尔时就已经展开了,如果现在因为阿西尔那愚蠢的善良而半途而废,那天方教将陷入极大的被动,之前的许多动作也都变成了废招。

    “不!不!”阿西尔跪了下来,军中有好些人也跟着他跪了下来,“讲经人,恳请你撤销这个命令!我们不能因为一时的怒火或者军事利益的蒙蔽,就违背了穆圣对我们的教诲。”

    “你放屁!”瓦尔丹罕有地暴骂起来,他猛地抽出了阿西尔腰间的刀,架在阿西尔的脖子上:“现在我对你下的是不是教令,是军令,你到底动不动手!”

    “讲经人!”阿西尔的脖子对着刀口:“我宁可你杀了我!也不能看你犯错误!今晚你的命令是非法的,是和穆圣的教导彻底违背的!讲经人,请你……”

    “在我面前,你有什么资格谈穆圣的教诲!”瓦尔丹大怒着打断了阿西尔!他真是有些后悔,在平日的教诲中,为什么就没有告诉阿西尔一些出了教义之外的其它东西呢?可是这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却无法对阿西尔说:只要我们天方教取得最后的胜利,历史是不会记录这场屠杀的,没有记录的屠杀,便是不存在的。

    一场不存在的屠杀,当然也就不会影响他们死后进入天堂,天方教的历史会记载的,只是他们的良善、他们的勇敢,他们开教传教的丰功伟业!

    “我们都将成为圣贤,在生前就成为英雄,死后也将以伊玛目下葬,受后人的顶礼膜拜!”

    可是愚蠢的阿西尔却不明白这一些。他是如此相信瓦尔丹——他心目中的那个瓦尔丹!他也如此虔诚地相信天方教的仁善,相信天方教典籍所记载的,穆圣所说过的正义凛然的话。

    从这个意义上讲,阿西尔实在是一个“真正”的天方教徒,可惜像他这样的人永远都是凤毛麟角,而且永远都无法在行动上代表整个天方教。

    瓦尔丹的怒火没法让阿西尔改变主意,时间一刻刻地过去,阿西尔的一双眼睛还充满了对瓦尔丹的信任——这个王子相信瓦尔丹会在最后的关头改变主意。

    瓦尔丹一扫八千圣战者,许多人的眼光中都已经露出了疑虑——那是对他瓦尔丹权威性的怀疑!

    这些目光仿佛火一样,让瓦尔丹觉得自己被灼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