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怎么就会那么傻的相信自己和她,是能在一起相伴着看日月星辰,细水长流,再慢慢变老的?

    视不见,耳不闻,若再相见,当笑着彼此道一声好。从此而往,他依旧是他的京城贵公子,而她依旧是南丰城的曾家小八娘。

    她看着她飞奔而去的白色身影,单薄透明的象是要消失在港子的尽头。而他什么也不能做。明明那酸痛似乎已经压了下去,可是眼前的景象却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模糊。

    深巷两边都是高高的围墙,沿墙种着高大的梧桐,四月阳春的阳光透过本梧酮宽大的叶子落在地面上,一地细碎的光影。

    一切都是那么明亮,那么美好。

    可是他却觉得自己象是丢失了生命中最重要最重要的东西,空的很,空的就象连自己都透明起来。

    九天之上的艳阳,似也被染上了层光晕。

    他就这样站在长巷之口,看着那抹身影在绿荫中飞奔而去,微风拂起长长的浅烟色披帛,明明那么美,却让他心痛的象是被凌迟。一点一点的,钝钝的,不尖锐,那痛却抵至五脏六腑,连抵抗都不能。

    恍然的,就想起那年冬天,她一身白狐裘衣,跌倒在雪地里,脸上扬着的如梦如幻的梦容。

    就如此刻一般,都如一场梦境。

    那么近,又寻么远。

    坠入半空,无法着落的无力,明知道他只要追过去,也许一切便能不一样了。

    只是他不能。

    双脚就如被人施了法术,就是迈不出去。

    许是太急,一睁眼,可不就是一室明艳的阳光?

    果然,是一场梦境。

    可想着梦里的心痛,狄咏不竟苦笑。

    他如今是个病入膏骨之人。

    一场料不到结果的赌博。他不知道能否如愿。可他不得不如此。

    正看着树外在树光下透绿的发着亮光的树叶出神,就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传来。

    “二郎,你醒着吗?逸郡王爷来看你。”外面响起大哥狄咨的声音。

    狄咨是狄相的长子,比狄咏身高略低一些,大概是年长的关系,留了胡须,五官与狄咏极象,比狄咏多了几分岁月沉淀后的成稳,虽只一眼,也能看出两人性格上的区别。大概是狄咨年少时,狄相还默默无名,狄家条件非但不好,狄咨还应该是从清寒中走过来的,没有狄咏身上的那种清贵之气,却多了一份事故圆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