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刚才又在后院里闹着哥哥们了?不是与你说过么?哥哥们在书房里的时候,你不许过去吵闹。”八娘一边走,一边揪了揪她头上的小丫髻,柔声斥道。

    小十撇了撇嘴,又有些得意:“我哪有?二哥哥说了,叫我以后跟着九哥和觉儿簧儿一道读书呢。”

    “真的?”说起这个,八娘都有些嫉妒了,她那会儿可没这个待遇。可见小十的聪慧,是连爹和二哥都不得不侧目并且重视了。

    “这还有假,二哥哥说了,不知书,如何达礼?女子就该多读书,以后才能更好的持家。我以后也要象八姐姐一样能干。等我长大了,也跟八姐姐一道出门,增长见识。”

    又得意的说起八娘不在的这段日子,她天天晚上教七月九月还有五月几个认字的事,八娘笑着夸道:“你这小先生做的如何?我晚上就考考七月她们,若是果真教的好,姐姐就奖你,你说你要什么奖赏?”

    “我要什么都可以?”小十娘喜道。

    八娘摇了摇头:“合理的才可以。”

    小十娘犹豫了一下,才道:“我想求伯皮裘给陈先生,我午后去看嫂嫂们整理库房,见着一块灰貂皮,嫂嫂们都说好,姐姐可不可以给陈先生做件皮毡呢?”

    那件貂皮是八娘这次特意寻回来的,足花了一百多贯,原是见着老爹年纪大了,虽说南丰冬日短,且也不算冷,只是老爹整日里呆在书房中,动的时候少,若有了貂皮做的袄子,总能暖和些。

    可小十娘的要求也不好直接拒绝,再说陈先生虽在自己家做了三年多的先生,到底只是雇用的人,一下子送这么名贵的东西,就是自家不在意,于陈先生而言,也并非是件好事。便是送人东西,也要看人家的接受程度,若那礼送的不恰当,兴许非但落不了情份,彼此还觉得尴尬。

    只这些话与才七岁的小十娘毕竟也说不清楚,她再聪慧,才大多的人?于人情世故上头,也是一派天真纯明。

    八娘就道:“十妹怎么想起来送陈先生皮毡的呢?”

    小十小大人一般的叹道:“先生近来腿脚总有些酸痛,说是从前落下的毛病,一到冷天,就会有些不适,这两年原好些了,不想今年这才入了秋,就又犯了。我就想着,若是先生有件穿着暖和的毡衣,到了冬日里天冷的时候,每日里给学生们上课时,便不至于因着天寒,而忍受腿脚的酸痛了。”

    原来是因着这个。

    想不到这小丫头心倒细,又一片纯善。因小十越发对陈先生亲近,且自她记事起,陈先生就在自家教书了,这年把,每天给先生那边送菜食,也是小十和丫鬟去的多,在她心里,陈先生就与自家人一般。

    八娘不想叫小十失望,就笑道:“可毡衣再暖和,先生上课的时候,也不好一直穿着,写字也不方便。那张貂皮,是给咱们爹爹准备做袄子的,你看这样可好,我叫嫂子另寻块好的皮子,给陈先生另做。等天气冷了,咱们多置些碳火,不叫陈先生受了冻,这岂不比单做件毡子更好?”

    小十可没有想到碳火上头,听了八娘的话,想着有碳火在屋里,确实是比披个毡衣要强上许多,且八姐姐也说了,会给先生另做件皮袄子,自是高兴:“嗯,这更好,我回头就与先生说去。”

    八娘揉了揉她的头:“咱们先不和先生说,等嫂子指了婆子,把袄子做出来时,你再送给先生可好?到时候就说是你这些日子教丫鬟们识字儿,姐姐奖你的,你托了嫂子叫人做出来孝敬先生的,先生定然高兴。”

    若是早说了,以陈兰屿的性格,定然不会接受。

    小十拍手道:“就这样,说不定先生一高兴,腿脚就不痛了呢。到时候我自己求了秀娘姐姐帮着先生做。秀娘姐姐做的衣服最好看。”

    秀娘是许十三的媳妇,两人年初的时候成的亲,如果就住在学舍后面的几间屋子里。

    因与许十三成了亲,刚好曾家也需要人手,且曾家给的工钱也十分优渥,秀娘便索性在曾家帮工,又加上她心灵手巧,十分周到,从小在家又是掌家的,很是干练,倒是很能帮得上大嫂的忙,如今家里针线上的事情,都是交给她办的。八娘还想着,等家里人多了起来,便叫秀娘以后当个管家娘子,如此嫂子操持这一大家的家务,也有个能真正帮衬着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