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源回到秦府后,立即把秦林唤来。

    秦林心怀忐忑地走进正堂,只见秦源和颜悦色地望着他,忙上前行礼。

    “贤侄,这两日吃住如何?”

    “甚好,大伯。”

    “有什么取用,自寻秦管家,吾已安排,不必见外。”秦源随口抚慰了两句,然后步入了正题。“昨日,吾与贤侄聊及匪教与沈括之事,不和道贤侄怎么看?”

    秦林有些不明所以,试探着问道,“小侄虽有心杀贼,但如大伯所说,现在或许还不是时机,需要徐徐图之。”

    秦源笑了起来,“现在却有一个好机会。”

    “请大伯示下,小侄必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哦,只是不知贤侄与匪教关系如何?”

    秦林心如电转,以为秦源想让自己当奸细或招抚使,急忙道,“大伯明见,匪教杀我亲父、兄弟,与我有杀父之仇,我与匪教不共戴天;匪教最防叛逃,对叛教之人往往祸及家人,小侄的养父一家已被匪教全部屠灭了,虽然小侄在匪教也不算什么了不起的兵将,但也人人知晓,只怕一旦露出风声,小侄性命便也不保。”

    秦源沉思了一下,“那如果有机会剿灭匪教呢?你可愿意?”

    秦林心知现在朝挺无力对抗匪教,但此时也只能硬着头皮道,“小侄愿意。”

    秦源喝退左右,然后一字一顿地说,“如果这个机会需要你放弃名节呢?”

    秦林不知道什么机会能和名节相关,但他也知道如果此时退缩,将永远不可能得到秦源的信任,一念至此,一咬牙道,“大伯!只要报了家仇,个人荣辱算得了什么!”

    “好!好!我秦家有后了!”秦源哈哈大笑起来,然后看着秦林低声道,“如今,匪教势大,官家欲仰仗其势与辽国相抗,官兵无法讨伐匪教,但辽国却可以。匪教立教之初便明言天下,占四州之地是为救边民于危难,为与西夏辽国相抗,边地愚民深信之,耽罗原为大辽藩国高丽之属地,今匪教既夺高丽之地,焉能不与辽国结仇?况且匪教本就与辽国势同水火,辽国早欲除之而后快。如今,辽国袭扰我大周边地,似试探我大周的军力动向,若我大周意欲与辽国相抗,辽国必勾联西夏犯我大周,若我大周无意与辽国相争,辽国将会遣大军先铲除耽罗后患,如此,我秦家大仇可报一二。”

    “朝廷欲派翰林学士司马光出使辽国,与辽国结好,以专图西夏。此行必获成功,但吾却不愿乐见其成。”秦源顿了一下,“吾欲让贤侄出关外,持我书信面见辽国北院大王耶律乙辛,让辽国继续攻击我大周,甚至将司马光扣留在辽国,不知贤侄可愿行否?”

    秦林脑中仿佛炸响了惊雷,这可是通敌之罪,满门抄斩也还罢了,这可是要遗臭万年之举,“大伯?何以至此?司马学士出使成功,我秦家大仇便报了一半,为何反助辽国攻我大周。”

    “我与辽国北院大王耶律乙辛有旧,大周与辽国此时应该休战,但促成此事的却不应是司马光。”

    秦源不动声色,但秦林心中却充满了惶恐,为了一己之私,便将国家大事置若玩物,怎么说也不象是宰辅之所为。

    “北院大王耶律乙辛权倾朝野,辽帝耶律洪基虽平定耶律重元之乱,但其胸无大志,只愿守成,辽人有‘宁违敕旨,无违魏王白帖子’的谚语,吾观辽国动乱只在这几年之间。辽国已乱,我大周焉能置身事外,恐怕大周社稷危矣。”

    秦源已位列宰辅,从他口中说出这番话,便有了谋权篡位的意思,可是大周不比一百年前五代十国时期,如今天下承平已久,百姓感念官家恩德,上下齐心,岂是可以谋反之时。秦源敢当着秦林的面说出此番话,自然不怕秦林走露了风声,如果秦林一言不合,只怕今天便会没了性命。秦林浑身颤抖起来,瞪大眼睛道,“大伯,此事非同小可,小侄烂命一条,侥幸才从耽罗逃得性命,既使身首异处,也无有亏损。但是大伯已位居人臣之首,何苦行这不可能之事。”

    “不可能?!”秦源冷笑道,“如果辽国出兵相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