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吉十五年三月,京城中最轰动的就是沈括夫人柳氏去世后的哀荣,不仅各达官显贵亲临拜谒,就连晋王、齐王、魏王几个皇子也携了官家赐于柳氏五品诰命夫人的诰书前来祭拜。沈括的官职昭文馆修撰本是从六品差事,为了配上五品诰命夫人的殊荣,特加封沈括为中侍大夫,沈括竟一举擢升为朝中大员的品级,虽然只是荣誉封号,但也看得出官家对沈括这一年来工作的肯定。

    可笑的是,秦求居然也随着父亲秦尚书执弟子礼登门祭拜,若不是知晓其为人,多半会被其恭敬谦卑的惺惺作态而蒙骗。在昭文馆的近一年间,沈括没有少见过秦求各种浮夸的演技,虽然诸位王爷眼中,秦求是个知风情、通市俚,聪明伶俐的妙人,但沈括却也不是憨愚之辈,表面应付着,但从未放下对秦求的提防。

    秦求自沈府回来后,又气冲冲地随秦尚书回到秘室。“爹爹,你可看到沈括旁边的年轻女子?!”

    “看到了,怎么了?”秦尚书不动声色。

    “那正是淮南路转运使张蒭的女儿张宛娘!”秦求象是发现了什么秘密,高声道。

    “那又如何?”秦尚书一副早就知晓的神色。

    “我要告他!”秦求凄厉的声音响起,“结发妻子尸骨未寒,沈括居然就迫不急待续弦,若说沈括与那小贱人没有奸情,我死也不相信。这沈括道貌岸然,在京城官宦中显示自己与妻子琴瑟和鸣,没想到却是一地道的伪君子,我这就告他沽名钓誉的欺君之罪。”

    秦尚书一脸无可救药的神色看着这个“宝贝”儿子。他当然能理解秦求在看到意中佳人甘心着素服为柳氏守丧事时的憋屈。但京城官城哪家不知道,张、沈两家通家之好,柳氏与张宛娘情同姐妹,甚至有传闻,张蒭已推辞了诸多求亲之权臣显贵,显是看到柳氏体弱,早有攀亲之念。只需出了半年的丧期,沈括便会迎娶张宛娘。而今日张宛娘为柳氏服丧却是行姐妹之情义,旁人也挑不出毛病来。

    秦尚书摆摆手把秦求轰了出去,倒也不担心这儿子添乱,他知道自家儿子就是逞逞口舌之利,发泄一下。秦求又不傻,现在沈括圣眷正隆,在几位皇子心中的地位,比他强不知道几倍,秦求发泄的原因怕有一半是因为嫉妒。倒是后院深藏的那名苏商之女,经过半年多的调教,倒是体贴可人,实为人间尤物,秦尚书心中一片火热,便把儿子和一众烦恼抛在脑后。

    胜吉十五年四月初一,沈括请了三个月的事假,护送柳氏灵柩归葬于钱塘。

    开封城南薰门外十里,张宛娘在张府管事、仆人的簇拥下与沈括送别,经过两个多月的相处,经历了柳氏病重、丧事,沈括自然也对张宛娘多了些感激,收到张蒭隐晦提出来的愿结秦晋之好的书信时,也没有完全拒绝,只是言明要为亡妻守丧,待丧期过后再作计较。在京城、无论沈府还是张府,都对张宛娘将要嫁入沈家之事心照不宣,只是年已十七的张宛娘需要等多久,却要看沈括的选择了。

    “宛妹,此去一别数月,你也要爱护自己的身子。”沈括作揖道。

    张宛娘还了一礼,“沈世兄也不必过于悲伤,沈伯母身体康健,五个孩儿正值韶华,还需沈世兄一力承担。”

    “愚兄受教了。”沈括拜别张宛娘,便随着车队缓缓南去了。

    等整个车队渐行渐远,消失在视野中足有一刻钟,张宛娘才叹了一口气,钻进了马车,往开封城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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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谓富修路,贵修墓,一个家族的长久富贵自然和墓地风水息息相关,转塘镇北侧的云栖山原本属于真际寺的寺产,胜吉十三年,沈括花了约二十万贯给真际寺重建寺院后,真际寺便把附近十几座小山转让给沈家。这里山清水秀,森林茂盛,连绵的竹林从真际寺一直绵延到沈氏墓园,一条小径蜿蜒而下,被当地山民称为云栖竹径。

    胜吉十四年四月,沈括选择了真际寺西南方的谷地,作为今后沈括这一支的家族墓园。自沈冲、冲方离开转塘前往京城服侍柳氏开始,沈家的墓园便在王寿光的主持下开始修建。胜吉十五年三月,一座气势恢宏的墓园便修建完毕。王寿光与匠头们经过商议,并写信经沈括同意,在沈家墓地附近几座山脉依山修建了无数墓地群,以做转塘匠人们往生之后的居所,自此,匠人们终于把自己的根扎在了转塘,而他们也成了真正的钱塘人。

    沈括对这种如群星拱月般的格局也比较满意,还特地在回信中提了几处修改意见,以防留下僭越犯上的把柄。

    胜吉十五年六月初一,转塘镇云栖山沈氏墓园进行了柳氏灵柩隆重的下葬仪式,灵隐寺、真际寺、法华寺、二龙观、文碧观的和尚道士们齐聚沈氏墓园,为柳氏下葬祈福,并在真际寺召开二十七天水路法会,供信徒、游客上香祷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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