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妙香楼。

    妙香楼位于矾楼的对面,也是京城七十二家正店之一,虽然比不得矾楼的悠久历史,但也经营了三十余年。在七十二家正店中,矾楼最大的特色是歌妓艺业惊人,而妙香楼的特色便是艳绝京华,“矾楼绝、妙香艳、常青的姐儿俏”已成为每一个京城百姓耳熟能详的俗谚。

    大周官员宴请宾朋首选矾楼、仁和店,而权臣勋贵、纨绔子弟则多去妙香楼、常青楼风流潇洒,一直以来都有文人喜矾楼,商人爱妙香的说法。

    妙香楼三楼最大的包间,两位妙龄少女正虚坐在一个眉目清秀的青年公子大腿之上,殷勤劝酒。

    秦求含笑端着酒杯,“莺莺、燕儿,你们好生侍候小王爷,若是小王爷开恩,收了你们两个,便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秦求这番话不知说了多少遍,陪侍的歌妓虽然明知这些纨绔子弟的许诺不可当真,但面对当今官家长子晋王的世子,又有哪个敢轻慢,万一被世子看上,说不定今后还能当个宫里的娘娘,那可是光宗耀祖之事。

    柴棠一边享受着两位少女的服侍,一边毫不掩饰地把手放在少女的俏臀之上,在饮了一口妙香楼自酿的桂花酒之后,不屑地撇撇嘴,“妙香楼的酒还是比不上矾楼的醇厚。”

    秦求笑道,“矾楼的酒再好,也比不上晋王府的家酿,来这妙香楼还是为了鉴赏这里的绝色佳人。”

    柴棠不置可否地点点头,看了看酒席上另外两个拘谨的公子,打趣道,“于稹、郭瑾,你们两个现在怎么老实了?难道是嫌我和秦兄在场?”

    于稹陪笑道,“小王爷说笑了,来这妙香楼,我们只是做陪,岂敢放肆;这里的姑娘,小王爷没有碰之前,我们怎敢染指?!”于稹乃是殿前都指挥使于隆元之子,前面半句话说的还算得体,后面便露出了他的真实想法。

    柴棠哈哈大笑起来,“于兄,承你们美意,这莺莺、燕儿端的可人,今日便不碰别的姑娘了,你们尽情享用。”

    于稹、郭瑾两人这才与旁边的艳丽女子调笑起来。郭瑾乃是武卫上将军郭逵之子,他与于稹、秦求三人虽然比不上柴棠身份尊贵,但也是当今大周官场风云人物的子弟,若在平时,他们中间的每一个人来到这妙香楼,都会把所有的女子挑来,任他们挑选,而妙香楼的女子无不大献殷勤。可只要他们与柴棠同来,便会摆正自己的位置,以柴棠的亲信、伴当自居。

    柴棠等人正在享用春光之时,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了喧哗之声,柴棠一皱眉头,冲身后的随从吩咐道,“妙香楼怎么办事的?难道不知道我和三位仁兄在此处吃酒?快些将无干人等哄出去。”

    “是!”四个随从应声而出。

    柴棠端起酒杯正准备喂旁边莺莺一口酒,结果包间的房门被撞开,原来是柴棠的一个随从被人踢到包间房门之上,柴棠大怒,将莺莺、燕儿让在一旁,率先冲了出去。

    只见三楼的大厅之中,一个高大的少年若无其事地站在大厅中央,另外三个随从被打倒在地,一时起不来,而大厅里面的桌椅已被打烂了无数。

    妙香楼的老板黑着脸,浑身哆嗦,显然是气得不轻,他旁边围着十几个看场子的打手,各个鼻青脸肿。

    柴棠怒道,“吴掌柜,怎么回事儿?!”

    吴掌柜赶紧给柴棠作了个揖,“小王爷,你可得为妙香楼做主啊。这个煞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一进妙香楼便点名要莺莺、燕儿姑娘作陪。小人跟他明说,两位姑娘陪同小王爷及三位公子喝酒,可是这人不但没有知难而退,反而执意要来包间见见小王爷。小人担心打扰了小王爷,便命伙计们将这个疯子赶走,没曾想,他居然行凶伤人,打伤我妙香楼十几个伙计。我等追过来以后,发现尊府四名随从也被他打倒在地。”

    此时三楼的大厅已经被人群包围,人们都识得柴棠、秦求等人,他们万万想不到,在这京城还有人敢动京城四少的虎须,纷纷将眼光看向来人。只见那少年约有六尺有余,比一般人高近半头,长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倒有一副好面孔。少年身穿一身奇怪的服装,样式前所未见,但看布料却很名贵,显然是从外地来的富家公子。

    郭瑾见这少年武艺高强,便存了息事宁人的念头,他上前一步抱拳道,“这位公子,好生眼生,莫非是刚入京城?这莺莺、燕儿姑娘原本就是妙香楼头牌,一直都是先到者得之,既然今日我等占了先,不如先坐下来,与我等共饮,也能欣赏两位姑娘的歌艺。”

    郭瑾丝毫不提少年打伤妙香楼伙计、晋王府随从之事,已经给了这少年极大的面子和台阶,但是这少年淡淡地笑问道,“你父亲何人?!”

    郭瑾心中怒火升腾,哼了一声,“家父武卫上将军郭公讳仲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