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喜玩乐交际,没有师长的束缚,这些年轻人聊的痛快,李格非、韩睿二人以前便常住在苏轼府上,自然与苏氏门人交情颇深,他们听说昔日的同学将前往昌国之时,都露出了羡慕的神色。

    见到沈方过来敬酒,李格非便端起酒杯抢先说话,“二公子,我与韩子沐随老师游历延庆路之后,可否去昌国历练?!”

    “我爹爹正在用人之际,文叔兄、子沐兄何不在边关辅佐我爹爹。”

    “老师节制三路官军,麾下文臣如云,良将如雨,我等也帮不了许多忙,反到是圣学之道,李某颇有心得,若能在昌国与少游、无咎、文潜等好友钻研圣学,或许能对朝廷、对老师有更大的帮助。”

    对于李格非此人,沈方还有些印象,知道他是历史上有名的女词人李清照的父亲,李格非有过两任妻子,第一任妻子乃是历史上有名的三旨相公,担任宰相十六年的王珪的长女;第二任妻子乃是庚午科(注:1030年)状元王拱辰的孙女,也正是李清照的母亲。此时李格非已与第一任妻子结婚,而王拱辰因反对变法,被外放至宋州担任知州。如果沈方将李格非带到昌国,那么李格非将没有机会与王拱辰结识,那李清照便不可能出世。为了有机会见到这位历史人物,沈方不得不做出抉择,让李格非跟随沈括,沈括现已改封为宋国公,宋州乃是沈括的封地,李格非必然会跟随沈括前往宋州,以后的事情,就看命运的安排。

    “尊夫人身体如何?!”沈方突然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李格非有些诧异,但还是如实回道,“拙荆下嫁李某之后,身体便一直不大好。”

    “前往昌国,一路奔波,而且昌国气候潮热,多有狂风,恐不利于养病,沈某建议尊夫人安心在宅中养病,文叔兄随我爹游历一番,便以回京照顾尊夫人为重。”

    此时,男儿志在四方,很少有文士会为结发之妻自断前程,也没有哪个妻子会让丈夫守在家中。沈方此言看似符合情理,但拒绝之意颇为明显,让李格非有些意外,他仔细思量也没有找到“得罪”沈方之处,好在这些天,他经常来沈府帮忙,有机会倒是应该打开窗户说亮话,问清楚此事。

    韩睿见文叔被沈方拒绝,便解围道,“文叔兄,既然二公子让你我二人随侍老师左右,我等便尽心辅佐,老师那里的学问也足够我等学习。”

    秦观等人也觉得有些不舍,但此乃沈家家事,他们也不方便声援,只好纷纷劝慰,都说跟随宋国公建功立业乃是男儿本份,他们也羡慕不已云云。

    此桌除了秦观、李格非、韩睿三人外,还有沈冲、米芾、晁补之、张耒、陈师道、张择端等人,这些年轻人很快便将刚才的插曲放在脑后,吟诗、作对,比拼才气,沈方从脑海中找了几首诗应付了一下,便向众人告罪,返回主桌。

    沈括、张天端虽然未必有苏轼、黄庭坚的文才,但论见识、阅历只在苏、黄等人之上。沈括这几年的异军突起,众人都看在眼里,知道是依仗丰厚的家底与新法的成功,但张天端在这些人眼里却极为神秘。起初,张天端身为光明圣教教主,只是叛军首领,后来摇身一变,成为耽罗国师;而后沈括奉命招抚耽罗,不曾想却顺便将高丽国灭掉,并成立了一个新的国家朝鲜,张天端虽被官家封为庆国公,但实际上却是耽罗、朝鲜两藩国的太上皇,其势力几乎可以与大周、北辽分庭抗礼。

    无论是朝鲜、耽国的风土人情,还是两国官场、政坛的风云变幻,亦或是与北辽、东辽的征伐争锋,张天端随意讲了几件趣事,便引起苏轼等人极大的兴趣,纷纷刨根问底,问到最后,张天端笑道,“苏学士既然对朝鲜之事如此感兴趣,不如我与方儿商量一下,将你们几位请到朝鲜来,苏、黄二位学士的名号,即使远在朝鲜、耽罗,也是妇孺皆知,如得二位臂助,朝鲜必然可以更加兴盛。”

    “师父,你老人家怎能欺负晚辈,苏学士、黄学士乃是徒儿好不容易争取过来大才,岂能拱手相让?”沈方赶紧开口拒绝。

    “你这小子还说为师欺负你,你都欺负到为师头上了。”张天端眼睛一瞪,“我与你爹相识多年,你小子攀上官家这门亲戚,便把茹儿放在脑后了?!你眼里还有你爹和为师?”

    张天端对沈方之事了如指掌,此时故作恼怒,也是做个样子给官家看。

    “师父息怒,徒儿必不会负了师姐。”

    此时张茹坐在柴婧旁边,正在与柴婧聊沈方以往的种种趣事,特别是张茹施展分魂秘术的细节,柴婧问的尤为详细,对于张茹的武艺、胆色、情义,柴婧颇为钦佩,由于有沈方这层共同的关系,二人不知不觉拉近了距离,加上二人年龄相仿,性格也都属于敢爱敢恨,性格直爽泼辣,不久便以姐妹相称,自顾自聊得畅快,便是沈方回来之后,她们两人也故意不理睬沈方,只是竖起耳朵聆听动静。

    张茹听到沈方之言后,冷哼一声,“你若敢负我,我便与你同归与尽。”

    柴婧拉着张茹的手说道,“妹妹不必担心,你和可儿妹妹今后便与我情同姐妹,若他还敢四处拈花惹草,我便奏明父皇,将他圈禁起来。”

    沈方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抱怨道,“公主殿下,难道在你看来,我沈方是这样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