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杀她?”窦菲微微侧头,脸上的表情变得丰富,好想看到温郁在自己面前露出痛苦的表情是件多么有趣的事,“温郁,你是不是觉得,我是因为你啊?”

    温郁脸色僵住。

    窦菲没要他回答,直接说道:“当然不是,当然不可能是。”

    她和温郁虽是夫妻,可说到底这桩婚事不过是个交易,他们之间也根本没有任何超出姐弟关系的感情。早几年,她想过要忘记付青冥,想过要和温郁养一个孩子,或许这样她能安定下来,可年轻时练功急于求成,伤了身子,后来始终怀不上,便彻底歇了这个心思。

    她不爱温郁,也不在意温郁心里有没有别人,但不在意并不意味着她能全盘接受,尤其对方是那个太吾传人。

    “是,我是晓得你喜欢她,你还背着我和她不止一次搞在一起,就连蒋灵梧、岳星楼,一个个全都被她迷得团团转!你们从前关系多好啊,可看看现在,为了这样一个女人竟不惜自相残杀!她不是妖女又是什么?!光凭这一点,我便容不得她!”

    温郁脸色发白,面对窦菲这番诘难心中愧疚难当,但事实上这些事根本怪不到祝君君头上,祝君君早就和他划清了界限,她心里只喜欢师兄一个人,和岳星楼也只是形势逼人!

    是他自甘堕落,一次次克制不住,活得像个躲在阴影里的伪君子,而祝君君光明正大,喜欢便是喜欢,不喜欢便是不喜欢,她不欠他什么,更不欠窦菲什么。

    “师姐,你这样鄙弃她,可你自己又做了什么呢?”头颅好似有千斤重,温郁强撑着抬起来,望着窦菲高傲的眼睛,问,“你来这里,不也是为了,见那个人么?”

    “哈——!”

    窦菲怔了怔,旋即仰头一声大笑,她没想到素来柔善的温郁也有把这件事宣之于口的一天。

    她下意识摸了摸藏在袖中的已被一剑斩成了两半的无影令,眼中似有一道水光闪过:“我心里有人这件事你不是一早就知道么,我爱他,这世上我只爱他一个人!可我爹活着的时候你不说,成亲那天你不说,现在你却来问我?……温郁,你真是可笑啊。”

    温郁握紧了拳,指节绷得发白,他知道自己可笑,他也从未希冀过和窦菲间能有更多感情,这段夫妻关系光是维持面上的相敬如宾已经耗费了他全部的心神,至于更多,他无能为力。

    但师父把他养大,把女儿托付给他,这是他不能逃避的责任,无关男女,无关情爱,只是他的一份承诺,他对师父唯一的承诺。

    “师姐,”温郁松了手,浑身力气好似在一点点泄去,“这些都无关紧要,你想做什么、你想去找谁,都可以,我以后也不会再拦。可太吾是不一样的,唯独这件事我绝不能袖手不顾,请你和我回去,我必须要给她一个交代……!”

    窦菲敛去了脸上唯一一丝动摇:“不。”

    “师姐!”

    “祝君君她必须死,”窦菲盯住温郁的眼睛,“我在武当陪阿姊时,闭关十载的岑真人卜得一卦后破关而出,山风蛊,意为祸乱将起,而天象亦有异动,紫微弱赤星盛,矛头直指西南,正是太吾传人时隔百年再度现世。”

    岑悬峰岑真人乃是武当上上代掌门,今年已有百岁高龄,在武林中的声望便是诸葛玄衣也拍马不及。

    只是老人家早已归隐,不问世事,但天底下谁人不知他一身周易玄术举世无双。二十年前江宁城滔天浩劫,他也曾事先卜得了一丝天机,可惜没来得及将消息传出,便因触了天怒而险些命丧当朝。

    可是,岑真人这一次,却卜出了祝君君是灾星?

    “温郁,你不妨仔细想想,凡她所近之人,无一不偏离命数,凡她所到之处,无一不乱作一团,”窦菲盯着温郁颤动不止的眼瞳,一字一句说道,“她死了,太吾自会传承他人,她不死,恐后患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