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少谏腾地从藤椅上站了起来,面红耳赤地瞪着祝君君斥道:“我才不是这种人呢!”但嚷嚷完便乖乖干活去了,等他将最后一桶热水拎到祝君君屋子里后,却忽然小声问:“什,什么时候……?”

    祝君君正在脱衣服,袁少谏问完她还愣了一下,但马上便反应了过来:“哟,方才是谁说自己不是那种人的?”

    “反正不是我……”袁少谏声音更小地嗫嚅道。

    祝君君乐不可支,叉着腰走到袁少谏跟前,挺了挺胸:“老规矩,只能摸一下,摸完要打手心。”

    袁少谏正要咧嘴笑,听完祝君君最后一句,表情瞬间变得错愕:“怎么还要打手心?!不是你让我摸的吗!”

    “胸是我的,”祝君君歪着脑袋理直气壮地说道,“所以当然是我说了算!”

    袁少谏被祝君君的歪理气得不行,扬言说这辈子都不会再摸了,祝君君哈哈大笑,目送袁少谏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心中却一点儿愧疚也没有——

    小鬼,成年人的世界是很阴险的呢!

    洗完澡,祝君君又重新梳了头,然后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确保没有不属于她的气味留下,这才一身轻松出门赴约。

    袁少谏房间的门紧紧闭着,看来暂时是不想和她说话了,不过祝君君还是走过去敲了敲,关照道:“小鬼,我去断碑,若是到子时都不回来那今晚就不回来了,别再熬夜等我知不知道!多睡点觉才能长个子!”

    屋里的少年把被子一拽,连人带头全部罩了进去,显然是不想回应祝君君的夜不归宿“通知”。

    “不说话就当你知道了,那我走咯!”

    祝君君确认他能听见,便没有再管他,提着灯转身出了门。

    少女轻快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睡在另间屋子的阿青缓缓睁开了眼睛。

    姐姐。

    曾几何时,他也有过一个姐姐。

    只是他的姐姐是一个和祝君君迥然不同的人,她把他,亲手推进了深渊。

    ***

    虽说位列十六景之一,但断碑所在的位置比祝君君住的院子更加偏僻。

    这一带老树环抱、苍翠幽深,拾径而上约百步才到树碑的平台,欧冶子后人为其建了座六角亭遮风避雨,平时也会有弟子来此洒扫落叶,掸拭灰尘,但碑身中央不知何时还是出现了一道指宽的裂痕。

    祝君君哼着愉快的小调走到亭下,此时蒋灵梧还没有到,她便耐心地等着。

    先是看看周围风景,然后又去看看断碑上都写了什么,最后斜倚在亭柱边,在脑子里把一会儿要和蒋掌匣说的事一件一件罗列起来,想象着他听到后会做出怎样的表情,给出怎样的回应,心里不由甜滋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