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曕擦净手指沾染的血污,将帕子递给墨云。

    接过濡湿的帕子,墨云深看了男人一眼。侯爷已经很久没有亲自动手杀过人了。

    地上躺着数具尸体,皆是女使的装扮,若有眼尖的人在场,该能一眼认出,这几人都是夷安长公主身边得力的婢女。

    “主子,这些尸体如何处置?”

    “老规矩。”齐曕随意道。

    墨云顿首,转身朝身后几人使了个眼色,示意将尸体就地掩埋。

    宫里人人都说这片荒废的弃园阴气甚重,这话并非空穴来风。皇帝想杀的人,侯爷要杀的人,许多尸体都在这里,连乱葬岗都懒得叫人送去,就草草掩在这蕲园中。

    尸体抬走,墨云低声问:“永沐殿那边,要命人盯着么?”

    齐曕名声在外,从前在永沐殿作祟的人,尽皆被折磨惨死,从那之后,已经很久没人敢算计到永沐殿了。有些事,只怕宫中的人都和夷安长公主一样,忘记了。

    不过……主子好像没有要收拾夷安的打算。

    墨云有些摸不清齐曕的心思。

    齐曕站在树荫下,长身挺俊,眉宇间有些疲倦。

    这回离开安梁去罗省陶阳府,是为了一个人——元平年间的太子太傅,当今皇帝曾经的老师,荀瀚海。

    他辞官归乡后,在陶阳府四处游说,号召当地官员和百姓勠力同心,讨伐乱臣,诛杀奸佞。当然,这个乱臣和奸佞,指的就是齐曕。

    齐曕遂带了几个玄光门的人过去,杀了荀瀚海和他纠集起来的一帮乌合之众。又将荀瀚海的头颅割下来,在陶阳府最繁华的城门上挂了三天三夜。很快,整个罗县都安静下来,至于是真的安静,还是转为暗流蛰伏,齐曕不在乎。

    “皇帝下旨了么。”他忽然问。

    墨云眼中闪过一丝鄙夷:“下了。陛下在圣旨上痛心疾首地斥责荀瀚海误入歧途,乱国祸政。”

    齐曕笑了笑,漆寂的眸仁深处闪过一抹嘲弄。

    “陛下下这道圣旨,也算是站在了您这边。”墨云说道。

    齐曕笑意更深:“是么。我看小皇帝只是站在皇权那边。谁能帮他坐稳帝位,他就向着谁。”

    “不管是何原因,眼下他听话就好。”

    云脚偏移,在弃园投下一片巨大的阴凉,齐曕从树影下慢慢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