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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允文得闻韩世忠请他过来商量对策,不禁吓了一大跳,他暗忖自己只是一落泊书生,来楚州也只是为了找许叔微替其父治病。能够托岳云的福,进入韩府暂住已算是让他惊喜之极的事了。居然韩世忠还要来找他商谈军机大事,让他着实有些忐忑不安。

    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韩世忠找他,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敢拒绝的。

    待他来到大厅坐下之后,韩世忠便急忙向他深深一躬道:“虞先生,想必你也知道金军已逼近淮河岸边,现我楚州已面临生死存亡之时。方才岳贤侄向本帅推荐,称先生是一位胸怀大才之人,有办法让楚州渡过此难关。现我城中大部兵丁皆不能战,如何保住城池不失,还请先生教我!”

    虞允文这才知是岳云使的鬼,不禁顿觉有些惶恐不安。岳云有招揽之意他自是心知肚明。虽然未必就会出仕,但却对岳云如此赏识自己,还给自己很多帮助大为感激。他亦猜到岳云是想让他展现一下才能。

    虞允文这时干咳了两声,然后躬身说道:“韩元帅,在下只是一书生,对于军机大事定不如元帅及诸位将军清楚,但既蒙垂青,在下亦将为元帅参详一二。只是不知目前我军和敌军的兵力分布,以及敌方将领的性格特点、附近的地势水情……”

    虞允文这一番话,立刻让众人刮目相看,因为他问的话全都是问到了关键上。由此可见他确有些真材实学。

    韩彦直及韩家军的几名将领立刻便你一言、我一语地将眼下楚州的现状、附近几只友军的状况,以及金军的情况大致说了一下。

    虞允文听得十分仔细,不时还反问几句,以了解他感觉有些模糊不清的情况。

    一直说了约半个时辰,虞允文方长吐一口气道:“韩元帅,在下已对目前的情况大致有所了解。据在下推断,完颜亮和纥石烈志宁应只是名义上的主将,真正主事之人应另有其人,且地位高于二人!”

    虞允文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韩世忠皱着眉头说道:“完颜亮是金国左丞相完颜宗干之子,纥石烈志宁更是兀术的女婿,他们的身份不要说在金军之中,就是整个金国也是极其尊贵。在前线能比他们身份还高的人,就只有兀术和撒离喝了。可兀术不是还在汴京吗?而撒离喝更在陕西,他们能到淮北来?”

    韩世忠这番话一说出来,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虞允文却微微一笑,说道:“完颜亮和纥石烈志宁两人身份虽然尊贵,但却对兀术十分尊敬,没有兀术下令,他们一般是不敢擅自出兵的。而且他二人虽然交好,但军无二帅,他们两人身份、地位、能力都差不多。如果合兵一处作战,谁为主,谁为副皆是一个大问题。况且听闻将军谈起之前和上述两人作战的过程,他们应想不出此等用瘟马投入运河,使我楚州军民染上疫病之计。能够出此毒计,又能鼓动两人一起出兵之人,还能让他们协调一致作战的,必然是地位高于二人,且用心歹毒狡诈的金国高官。”

    虞允文如此一说,众人均觉言之有理。

    可那背后指使之人是谁呢?在座之人冥思苦想也不得而知。

    韩彦直想了片刻后便说道:“会不会是兀术玩了一手金蝉脱壳,他假装还在汴京,却秘密来了此处布置?”

    听闻此言后,众人皆纷纷点头称是,觉得言之有理,但虞允文却是微微一摇头,继续分析道:“在下倒觉得并非如此。现我大宋正和金国商量和谈之事,虽然并没有就此停战,但除河南一带岳家军和金军还保持胶着态势外,淮河沿线两军早已脱离接触。我军大部已经后撤至淮河以南,而金军也未敢再向前进攻。双方都在等和谈的结果。眼下岳元帅的军队已离汴京只有数十里,如果兀术率军到楚州再开战火,汴京必然空虚,我想岳元帅必然不会放过机会,将会立即出兵收复汴京。”

    顿了一下后,他接着说道:“而汴京一旦收复,将会引起极大震动。去年兀术杀了完颜挞懒等主和派大臣,独揽大权,并撕毁和约重新攻我大宋,在金国已引起极大不满,如果此战他能得胜,自然是高枕无忧,但若失败,尤其是还丢了汴京这样影响巨大的城市,那他必将成为金国朝臣众矢之的。金国的皇帝也未必保得住他……所以,在下认为,此次金军攻楚州的行动,必定不是兀术下令!”

    虞允文的一番话,让岳云心中大喜,暗道自己真的捡到宝了,看来这虞允文不光是军事才华出众,政治眼光也很厉害。而且他对金国的朝中形势看得如此清楚,只怕很早以前就下过一番功夫研究了。

    不过,韩府的众将领却没想到那么深入。但大都听明白兀术是不可能来楚州主持进攻的。

    此时,耿著便有些疑惑地问道:“不是兀术下令,那会是谁有这身份地位说动完颜亮和纥石烈志宁擅自出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