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言四人并着严管家等在前厅的饭桌前,桌上菜色极为丰富,等了许久,仍未见楚安澜现身。

    小王爷有些不耐烦:“阿姐今日怎的这般磨蹭,跟个大姑娘似的。”

    景言心道楚姐姐不就是个大姑娘么!

    却见姐姐换下了戎装,穿着一身素白的衣裳,背后却系着一袭鲜红色的披风。白衣似雪,那披风也似血。

    景言被那红刺的有些晃眼,迷蒙中好像她不是一个人,待她走进却只有她一人无误。

    “阿姐,你……”

    小王爷说不出话,只愣愣地看着阿姐,他从未见过阿姐这般打扮。

    她脸上淡淡的红妆,柔软了风霜,与先前那般飒爽凌厉判若两人。

    景言当先走上前抓着她的手道:“楚姐姐,你真好看!”

    楚安澜嘴角眼眸都是笑:“谢谢妹妹。”

    严管家却背过身抹了抹眼。

    楚安澜上前取过酒壶酒杯:“走,咱们去给媵大哥敬酒。”

    景言当即也取了酒杯跟着她往小院外走去。

    楚安澜往西北方向当先跪下,小王爷还有陆衡心中一凛,立刻便跟着跪下。

    裴忍长久的凝视跪着的那一抹鲜红,然后他跪在了景言身旁。

    “黄天厚土在上,今日我与媵大哥结为夫妇,虽不幸不得生死与共,但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从此死生契阔永不分离。”

    没有人看到她的脸,楚云西眼里全是无法言说的震撼,他怔怔地转头和陆衡对视,在他眼里看到同样的神情。

    唯有严管家明明白白:大帅半生戎马,一颗心在最美的时候交了出去,如今有了回响却是最好不过了,有情之人不孤单,小姐她从今日起就不再是一个人了。

    楚安澜铿锵有力又满是柔情的誓言说罢,便仰头自饮了那一杯酒,又倒一杯归于尘土,连着三下,合卺礼毕。

    景言在这样庄严的仪式里刹时满眼充泪,啪嗒啪嗒连串地砸在青石板上。她为楚姐姐欢喜又哀伤,身体不自觉的微颤。手紧攥着衣角,搭在膝上,然后被另一只更凉的手覆上。

    她整个身子乍然绷紧。迷惘地抬眸去看他,从这个角度她只能看到他的侧脸,他的眸子被高耸的眉骨和扇子似的羽睫遮得严严实实,那些墨潭深渊,那些危险的旋涡全都不见。

    她还来不及思量,手上那抹凉意和带着些粗粝的触感已然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