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琅喝道:“太子殿下英姿,岂是你们有资格看的。”

    “不过……我比太子年长许多,又没太子那般好福气,从小外放,和太子兄弟见面的机会也极少。听闻皇叔父不仅让名士沈含亲自教导,也让戎昭将军之子陈孝穆陪侍,殿下文武全才,天下皆知,这拳脚上的功夫,肯定也习得不少吧,太子可否赏脸,也让我手下这些个没见过世面的瞧一瞧天有多高。”

    来了来了,原来是来试探的,凤鸿有些瑟缩地想,这看比武,是她提出来的,萧梧会不会认为她和萧琅是一伙的啊?会不会杀了她?她还没有活够啊。

    凤鸿突然想到,天下只闻太子亲政爱民,从容沉稳,儒雅博学,却不闻太子深谙武道,她暗忖,怕是萧梧特意隐瞒,故那次他没留下一个活口。而且他的伤不知中了什么妖法,一直不见好。她暗笑,这次看他怎么收场,若上场,不能展露武功,萧琅主仆的意思,怕是要将萧梧好好揍一番才罢休,到时候来一句底下人不懂规矩也就搪塞过了,反正以萧梧一贯仁德的名声,也不好追究。若他展露武功,萧琅必着人将这件事报告给他那疑心病重的父皇,怕也没有萧梧的好果。若不上场,这里全是萧琅的人,怕不会让他这么容易过关,大家一激将,他除非脸皮很厚,不然也搁不下面子啊,说不得只能灰头土脸地离开吴郡。

    萧梧笑了,十分云淡风轻:“兄长这可为难弟弟了,弟从小体弱,并未习得任何武功。”

    凤鸿再次感叹:虚伪啊虚伪。

    萧琅的下人道:“太子殿下太过谦了,听闻太子从小和陈陵学士一起习武,不仅文章闻名天下,这武艺也是难有敌手,太子殿下便这般吝啬,不愿让小的们一饱眼福吗?”

    萧琅也道:“殿下便是再不济,也不至于打不过下面这些小子吧?”

    凤鸿听明白了,萧琅派人在路上杀萧梧,冲散了他的护卫,却没想到他能逃脱,安全到了吴郡,所以他怀疑萧梧会武功,故意试探。若萧梧不上场,作为自项羽以来一直尚武的江东子弟,会以为太子无能,萧梧也会因此失去民心,军心,那将来他想接管夺取萧琅的军权,便难上加难。若他上场,不敢暴露武功,民心也会失去,军心也会失去,指不定还会被‘失手’打成重伤,因为他已经有伤在身了。

    难怪他刚来的时候要装虚弱,怕是早料到了有这一遭吧。

    他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凤鸿都为他着急了,他却在那里饮茶,难道他已经有法子了?她可不信,他能想出什么好办法。

    萧梧若有若无地笑了一下,凤鸿惊恐地发现,这个阴险的笑是对着她的,只听他清冷的声音道:“如此说来,我却不便扰了大家的兴,术以知奸,以刑止刑,父皇虽然以文章教化治国,但对军力却是非常重视的,可惜我从小体弱,没能习得半分拳脚之术。”

    凤鸿对这人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真是见识了,前两天一战,三十多高手不过片刻便被他解决了,此时竟成了没半点拳脚之术的文弱太子。言谈间说明自己没有拳脚之术的原因是体弱多病,顺便是在吴郡人跟前表明,国家文治武功皆重视,我是非常支持你们习武的,好好表现将来一定能报效国家的。

    萧梧又道:“不过,我手下的这些人,却还尚能与兄长的爱将们比试一番,既然大家想见识一下我东宫的实力,我也不好藏着掖着。”他对着凤鸿:“我这位婢女,也正好是吴郡人,我便让她跟大家比试一番,也免得别人说我东宫以强凛弱。”

    萧琅脸色不好看,用一个来自吴郡的婢女来搪塞,显然是没把他放在眼里,输了,反正是你们吴郡人输给吴郡人,说明不了我东宫软弱可欺,若赢了,反而说明东宫的一个婢女,都比他军中的高手强,他心里冷哼,这个萧梧小儿,真是越来越难对付了。

    脸色不好看的愤怒的除了萧琅,还有凤鸿,她是会一些拳脚功夫,下面这几个她应该也许还能对付,可若要上场,免不了要暴露武功,元成和莫允寒都说了,让她不要随意用功夫,而且,她那三脚猫功夫,上去不是送死吗?

    她寻思间,萧梧道:“怎么,本宫的命令你没听到吗?”

    凤鸿方回过神,脑子转了几下,这回她是没办法以不会武功拒绝了,萧梧已经说了,他手下的人,有与萧琅手下降将领比试的能力,这便阻断了她以不会武功拒绝的可能,他还说了,让凤鸿上场,是为了显得东宫不欺负人,这话一放出去,她不上场,便说不过去了。

    若上场了,故意装作被几招打败,却也太不给这位太子面子了。不给他面子,他一定不会让她好过的。

    他的目的只是整她,还是,为了探她的实力?他对她从来都没停止过怀疑。

    不管了,她先上场,若不行,想办法逃跑便是,伴君如伴虎。

    正要下去,萧梧却斟了一杯酒道:“喝了吧。”凤鸿酒量本来就大,想到这事太子亲自斟的酒,便不推辞,仰头喝了。便听到萧梧慢悠悠地来了一句:“正好壮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