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仍然不停说胡话,到了后半夜,竟然发起了高热,却不停说冷,他只好将覆到被子上,希望能给她传一点热量,他更希望温暖她那颗心,她骄纵也罢,任性也罢,想与天下作对也罢,想杀他……也罢,除了杀人放火,他陪她。

    今日抱起她来时,那撕心般的呓语,那绝望的呼喊,那眉间的皱纹,他再也不想看到。

    只要能看到她眼中再有星光,不要这身份地位也罢,她想策马天涯,他陪她,她想做市井小混混,他也陪她。

    从他决定到红豆树下抱起她,他就再也回不去了。

    她醒来已是清晨,帘外是潺潺秋雨,一滴一滴打在树叶上发出微弱的响声,听得人心里发闷,她感到有人抱着她,略感奇怪,僵着不敢动,直到一个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道:“醒了?还冷吗?”

    她一惊,竟然是顾君复,她抬起眼皮,看见他一身灰袍未解,隔着被子拥着她,十分保护的姿态,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明明在红豆树洞里睡着了。

    “你发烧了,一直说胡话,幸好我发现了你。”他解释道。

    她突然惊起:“我说了什么?”她会不会暴露了她的身份,旋即又想,暴露了又如何,这条命,也没什么可珍惜的了,太阴山,众神魂魄,如果真的要出来作乱,她也不想管了,天下人都对不起她,她又何必在乎他们的死活。她想起她当时和狰狞说的那句话“我既身负苍生,哪怕血染山河”,如今想起来真是可笑。

    如果他真的知道她就是应将离,那也好,如果他要再杀她一次,也好,不过她一定会和他大战一场,绝不会让他讨了好去,即便是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他道:“你只是不停地说冷,说要杀了”

    她猛然抬头:“杀了谁?”

    他仍然含笑,穿着单薄的衣裳躺了一日,似乎不觉寒冷,他道:“你说要杀了袁文通,他怎么你了吗?”

    怎么她了?深仇大恨,不死不休。

    她淡淡道:“我和袁文通一起长大,开玩笑习惯了。”

    萧梧淡淡地哦了一下,不予评论,他道:“你先再躺一会,我出去一趟。”

    说着又十分温柔地帮她也掖好了被子。

    应将离身心疲惫,心想是自己多想了,他就是有再大的能耐,也不可能将她和应将离联系在一起,他应该真的相信她是师妹了吧。

    不久他回来了,端着一个粗瓷碗,冒着热气,一向处变不惊的他,竟然有些许局促,他到床边,道:“我给你煮了粥,起来喝一点。”

    应将离缓缓将被中的剑收回乾坤袋,抬头看了一眼太子殿下亲自做的粥,一看晕了,这像干饭一般,黄黄白白的,一大股糊味中夹杂着奇怪的草药味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他真难道认出她是应将离了,想毒杀她?

    他将应将离扶起来,舀了一勺递到她嘴边,仿佛没看到她嫌弃的样子,柔声道:“这粥是颜之走之前留下的,我重新熬了,看着单调,就加了些东西,你先吃点,之后我再做别的。”

    应将离忙道:“不用了,真的不用了。”光那味,都让她恶心想吐了,难道他闻不出来吗?

    见她犹豫,他再次劝说道:“你不喜粥?……还是勉强吃一些,我再想办法弄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