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没有逗弄悯生的意思,只是从前一直都作为一片莲叶生活了许久,没手没脚,没头没脸,哪里知道衣服是怎样穿的。虽然到如今,也算是活过了许多年了,各式各样的人也见到了不少,可是深交的却只有悯生一个,一起聊过天的,说过话的,顶多也就再加上一个无觉老和尚……

    示意莲叶虽然知道人身上都得穿着“衣服”这个遮羞布,可是从来都不知道这玩意儿究竟该怎么被人穿在身上。此时此刻,能帮她的,显然就只有一个悯生了。

    可是悯生几乎连看都不敢看向莲叶,他仍然偏过头,守着那些所谓的礼仪与戒律,轻声道:“男女有别,无量宗内没有女施主,也没有女和尚,你还是自己琢磨琢磨……”

    “男女有别?”莲叶口中念着这句话,忽然有些恼怒,道:“什么叫男女有别,我就是个莲叶,你做什么想的那么复杂?你到底帮不帮我穿衣服,是不是我变作男相你就肯帮忙了?”

    悯生十分无奈,道:“不是这个问题……”

    他一时十分无奈,再加上莲叶又开始扯着他的衣摆防着他离开,这样他方才刚生出了一点儿要落荒而逃的念头,立刻又被打破了。悯生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个就是莲叶,是他的好友,不是什么别的东西,他们往日亦是十分的亲密无间,而且从前莲叶拼死保护他,如今遇上了这么一点点找麻烦,他总不能连忙都不帮……在心里做了这么一到思想建设,悯生仍是默念了两遍清心经,这才回过头去,将莲叶从水中带出来。

    少女的身体纤细美丽,犹带着一片湿漉漉的水渍,漆黑的长发贴在雪白的身体上,就像是盘旋不定的游蛇,清纯与妖娆的完美结合,有一种震慑人心的魅力……悯生只是匆匆扫过了一眼,就立刻闭上眼睛,偏过头去不敢再看。

    方才念的两遍清心经仿佛都念到了狗肚子里去,好不容易压下来的泛红的耳根子,此刻又是蠢蠢欲动。

    莲叶猛的被他拉住臂膀,还没有反应过来呢,就从水中出来了,整个人赤条条的站在岸边上,她自己初为人身,倒是不觉得羞涩,反而坦坦荡荡。反观悯生,握着莲叶手臂的那只手就好像是碰到了烙铁,又像是捉住了一条滑腻的小鱼,不敢将手握得太紧,可若是握的松了,又怕手上的人儿就这么溜走,简直难耐。

    莲叶本就是活泛的性子,面上的表情也十分的生动,看见悯生窘迫的性子,挑眉笑道:“小和尚,你害羞啦?跟我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这人身本就是为你而修的,你想怎么摸就怎么摸,想怎么看就怎么看,想要看多久都可以,我没意见的哦!”

    听听,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虽然莲叶说的这句话也是坦坦荡荡,她不懂**,说出来的话也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她怎么说,怎么听就是了。可是这话听在悯生的耳朵里,就免不了多了几分别的色彩。

    见悯生不搭话,甚至连看也不看她一眼,莲叶借着悯生一条胳膊稳住身形,又去够悯生的另一只手,她捉住悯生的手,轻轻的抚上自己的面庞,笑嘻嘻道:“你若是睁开眼睛看一看我,就知道我生的很好看,我可没有同你说假话,我当莲叶的时候是一片漂亮的莲叶,现在化成人形了,也很好看的呦!”

    就像是被什么烫到了似的,悯生连忙抽回手,他显然是听不下去莲叶的“浪言浪语”,于是道:“叶子,你还是暂时不要再说话了……”

    莲叶嘟了嘟嘴,不情不愿的闭嘴不说话了。哼,男人的嘴,可真是骗人的鬼,当初听不见人家说话的时候,都着急成什么样了,想方设法要听见她的声音,如今能听到她说话了,却又想要她闭嘴,这叫什么事啊!

    不过因为莲叶安静下来了,悯生总算是能定下心神来给她穿衣服了,只是因为闭着眼睛,看不见,所以套了好几次,那衣服总是套不对。悯生心中着急,他衣服穿不上去,手却总是不经意的会摸到莲叶的身上,倒让人有些怀疑他是不是在故意占人家便宜了。

    自然,占便宜什么的,当然是无稽之谈。莲叶忍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了,无奈的开口道:“小和尚,你这到底是在给我穿衣服呢,还是在故意折磨我呀?你不睁开眼睛,要怎么给我穿衣服?”

    悯生:“……”

    无奈,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悯生只好睁开眼睛,他唇角紧紧抿着,显然是紧张到了极点。

    往常,那位精通佛理、清心正气、被赞誉为近百年内最有可能立地成佛陀的悯生,再正经不过的佛门名士,此刻就像是一个毛头小子一样的手忙脚乱。衣带系错了许多次,又只好一个一个拆开来重新系,只不过是帮人穿上一身衣服,花了不知道有多少时间。每次指间轻轻触碰到莲叶皮肤的时候,就会引起一阵颤抖,连心中都是酥软一片。

    这是极乐之境,亦或是人间地狱?

    悯生分辨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