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先前捉着她的无法和尚,无法此时突然开口,他慢吞吞走向前几步,似乎是想要凑近点儿同无相讲话,但是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站的地方正正是莲叶和无相的中间,似是不经意的,正好将莲叶牢牢挡住。

    莲叶眨眨眼,连忙将那几滴还没有掉出来的眼泪给憋回去,转而低头费力的去解缠在腰上的僧袖。

    那袖子自然不是普通的袖子,应当是法宝一类的,缠在莲叶腰上,就好像是抹了浆糊一般,牢牢的将她缠的死紧。莲叶无论如何也不能从袖子当中脱身出去,她急得手上使了蛮力,又将指间破了的地方压出血渍来,十指连心,简直生疼。

    不过莲叶已经顾不上了,她略微睁大眼睛,惊讶的看着腰上袖子被血液濡湿了的地方竟然慢慢的变得散开了,就好像莲叶的血液好像是什么了不得的药水一样,正在一点点的溶解袖子里的“浆糊”。

    无法仍然站在莲叶和无相的中间,他笑嘻嘻的看着无相,宣了一声佛号,这才不紧不慢道:“师兄动手前请三思啊,这里毕竟还是在无量山上,若是就这样罢了一个女施主的舌头,让佛门圣地为血所污,这样恐怕不太好吧?”

    无相冷声道:“师弟还是让开吧,这女子是莲叶所化,分明就是妖怪,若是让这妖女就这么好端端的就在无量山上,这才是污了佛门圣地!”

    无法抬起一根手指,放在身前慢吞吞的摇了摇,仍是笑道:“无相师兄你一口一个妖女,这让当师弟的我听了,觉得心里头很不是滋味啊,不免都要怀疑自己的眼光是否准确了。可是师弟我看了又看,瞧了又瞧,也仍是看不出来这位女施主身上有半分妖气,想来并非师弟我的眼光出了偏差,而是师兄你的眼神不太好啊!”

    无相面色终于沉下来了,他算是看明白了,这无法跟过来,压根就不是来帮忙的,说他是过来挑事的还差不多……可他又不能直接将无法给轰走,只好冷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在质疑我吗?”

    无法吊儿郎当的捻着佛珠,连连摇头,笑道:“我怎敢质疑师兄呢,师兄说的自然有道理,只是先前这位女施主所说的,让师兄你睁大你的狗……呃,眼睛,将她仔细看清楚,我觉得也是有道理的!”

    这话说的,简直可以算是公开在辱骂无相了,至少无相自己是这样觉得的,只是他话到了嘴边,却又生生的拐了一个弯,让人硬是抓不到不敬兄长的把柄。

    这个无法师弟向来无法无天,无规无矩,他却不能与其一般见识,思及此,无相面上冷了几分,仍是守礼道:“既如此,师弟可有和高见?”

    无法摇头晃脑,笑嘻嘻的道:“高见自然谈不上,只是以师弟我的拙见,这位女施主非妖非魔,师兄若是用对付妖魔的方法来对付她,那自然就是坏了规矩。她莲叶化形,身上的气息至清至纯,师弟心想,也许悯生师侄一直将这莲叶女施主留在身旁,许是另有他用……”

    莲叶在他身后连连点头,她一边手下不停,费力想将血渍沾满腰间紧紧缠着的袖子上,一边心想这个叫无法的和尚总算是说了几句人话……

    只是她才刚这样想了,就听见无法在身前又补充了一句,道:“悯生师侄留这莲叶在身边,也许是想用她来练一件法器也未可知啊……”

    莲叶:“……”

    莲叶差点儿一口老血喷出来,练个什么法器,她和悯生小和尚是关系要好的朋友,悯生怎么可能会想将她练成一个法器?

    果然,就听见无相冷声道:“悯生当年拜入无量宗的时候,并未经受我宗门的天梯试炼,谁知道他的俗根有没有断了个干净?你说他将这样一个女人留在身边,还和她同住一屋,说是要将她练成法器,贫僧是不相信……恐怕,他是存了什么龌龊的心思吧!”

    莲叶已经听不下去了,她指间上的鲜血已经浸润了无相的半条袖子,那袖子现在松松散散的耷拉在她腰间,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莲叶不再犹豫,趁着无法和无相两人对峙之机,直接从地上翻身而起,想也不想的就直朝着门外飞掠而去。偶有反应过来的和尚过来拦路,也被莲叶毫不留情的一把拍像旁边。若不是考虑莲叶的实力不够,光是现在这股子气势,就破有一种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意味了。

    无法和无相也反应过来,无相大怒,无法倒是悠哉悠哉,他跑到了无相的“猎物”,也只是一摊手,佯装惊讶道:“啊,怎么又跑啦……”

    无相心中一口血气涌上来,来不及同他算账,莲叶逃跑的地方刚好是与他相反的方向,他现在那半条僧袖已然被血给污了,再难以抓住莲叶,只好怒生叫道:“拦住这个妖女!”

    一些辈分大的和尚都自持身份不愿意动手,只有小一辈的弟子们听见了号令,全都不管不顾的扑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