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石远景迫切地想要了解整个事情的经过,这十几分钟究竟发生了什么?毫无疑问的是,这次的任务的危险等级是S级的,这是他们之前未曾料到的。而洛慕却以一根手指的代价完成了任务,况且这是他的第一次任务。这已经可以说是非常了不起的战绩了。

    如果说这是什么考核的话,他应该毋庸置疑地可以拿到合格成绩。天空中的月亮从厚厚的云层里探出头来,柔和的月光洒在平静的恒河水面上。虽然苦疤瘌树的树冠比之前更加繁茂杂乱,但月光还是能找到缝隙投射下来,视野不再像之前那么差了,水面上起了一层薄如面纱的雾气,或许它早就存在,只不过现在有了光亮众人才发现它。

    借着月光,洛慕渐渐能从这朦胧如梦境般的世界窥探周边的一切。当然,事实上这可是一个十足的噩梦。他知道,他应该尽早离开了。

    久石远景再一次向洛慕发问:【真的没事吗?你看起来有点僵硬。】他的语气似乎透露着担忧,但没带任何感情,至少洛慕是这么认为的。

    【我没事。】洛慕的回答很冷漠,而且很简洁,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多说一个字都是一种极大的疲劳。

    不过久石远景似乎并不这么认为,他看到洛慕活生生地站着,心理上的担忧和压力就已经消散一半了。现在便想要知道答案。

    【刚才发生了什么?】他步步紧逼,踏着在水面上恣意蔓延的苦疤瘌树枝上,向洛慕徐徐靠近。

    洛慕想要说些什么,但不知为何一张口就口干舌燥。

    他的心里是五味杂陈的。我要说什么?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还是与座头鲸战斗的过程,或者是我断指的来由和去向?

    洛慕心里埋怨久石远景问的问题太过宽泛,忖度着该用怎样的顺序将久石想知道的事情讲述于他。所以洛慕依旧怔在那里。

    但是洛慕很矛盾,要是与久石继续对话,随着月光普照与雾气的消散,四周地狱般的景象将不得不刻入他的眼底。他想趁现在离开,久石又不会轻易答应,他的脚也迈不开去。

    【这雾气有些诡异。】久石远景突然警觉,继续说道:【要是平时,这种河面早晚存在温差,河水确实会先蒸发在液化,形成一层朦胧的白雾,但你看,这些雾气略显红色。】

    月亮继续高升,眼界逐渐清晰,而这也令清逸翛然的久石变得神情穆肃。

    【这腥味······】久石半蹲下去,用自己的灵力流在水面的树干藤蔓上切割开一个口子,低头一看,由于各种阴影的缘故,那河水第一眼是正常的蓝黑透明色,但马上一缕红色从四周掺入其中,将其渗透成红色,在月光的辉映下,那是一种令人能够立马有所察觉的鲜红。

    没错,血。这不会错,毕竟这么大的座头鲸刚刚被切割分段,有血很正常,但是,回想一下那些死于座头鲸巴比亚斯的人,零零散散的受害者、53名学生、塔库斯基、鲍里斯以及我的断指。所有的一切都是干枯腐朽的。没有一丝血液的残留。也就是说,这些血液都汇聚到了座头鲸巴比亚斯这里。而现在,在这恒河之水中不断扩散的,极有可能就包含了这些死者的血。

    再看看这绯红雾霭。像是轻纱一样笼罩着这里。如果把这两者联想起来,就会觉得这雾霭如瘴气般侵蚀人心,它似乎压在现场所有人的肩上,使人寸步难移。

    轻柔之物却因人的意识变得如有千矢飞临般压迫感。空气如铅般沉重,令人窒息。

    久石似乎突然感到一阵眩晕,左手撑着地,右手捂着口鼻,跪在原地干呕了几声。

    他不再追问洛慕什么了。跪坐在原地的久石远景向洛慕招招手,示意他向自己的方向移动。他手上的灵力流系带正牵引着洛慕的腰。洛慕在这牵拉下,终于踏开了第一步,然后洛慕像是突然有了一股劲,一股不知道哪来的劲,借着这股劲开始狂奔,一瞬间变成了洛慕牵拉久石远景了,像极了腰间系着橡胶轮胎的负重跑选手。久石远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被洛慕拖在地上好几秒,然后他踉踉跄跄地自己也跑了起来,不久便追上了洛慕。

    洛慕和久石远景一起回到了船上。玛丽和克劳德不知为何看到洛慕有些心神不宁的样子,不断眨巴着眼。他们什么问题也没问,洛慕自然什么也不答。他四下看了看并没有一昕的踪影。便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

    不过洛慕并不感动奇怪。猜想一昕估计是去找那些临时入场的客人了。那些扰乱秩序的人,估计现在已经被一昕教训了。

    洛慕想到这里终于卸下了负担,微微一笑,笑的是一昕的言行不一和率真任性。她从一开始就和自己说过,不会亲自动手干涉他的任何事,只会在一边做一些辅助和支持。本以为她会在船上耐心等着自己回来。现在却不知道跑哪去管那些麻烦事,她还是这样火急火燎的,这性格怎么藏也藏不住,实在是令人莞尔,不过,在洛慕看来确实有那种【妹妹】的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