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晨寒气刺骨,护城河表面冒着白烟气。朦胧间,一艘船漂游河内,隐隐约约。船主站在船头持萧吹曲,萧声悠扬飘渺。

    河岸两边,许多女子追着箫声走,一个个兴奋至极,仿佛见着了宝物,只为能一睹他风采或得他一眼对视。

    不错。船主周辰生在风陵城女子心目中的确视若珍宝。

    他是督军养子,自小随父征战沙场。从十五岁开始便领兵打仗,七年间为周军打下十多座城。

    然而,战功赫赫的他三年前不顾众人反对解甲,自此不插手军中事务,当起吃喝玩乐游戏人间的清闲人。

    坊间相传,他的决定是因三年前督军大病,军中重官以防万一,让督军在亲子与养子间选定继承人而起。

    又传,他退出军中,只为红颜,圆她一个权贵梦。也因此,他在外又得了一个长情公子之名。

    然而,个中原由,来龙去脉,也只有当事人清楚。

    “周辰生,我喜欢你。”

    “周辰生,我想做你的女人。哪怕是为妾也愿意。”

    ……

    岸上传来女子们近乎疯狂的呐喊声,每每乘舟游玩,例如此景早已见多不怪。

    一曲罢,箫声落。

    周辰生握箫双手负于背后,听着岸声传来的话语只觉得刺耳聒噪。他走进船内,将箫放在一旁。拿起小铁钳夹了一小块煤往小炉里添,又往茶壶里添了老白茶叶,倒入滚开的水,倒出茶水细品入喉,茶香醇厚绵柔,唇舌回甘。

    他望向船尾,道:“温叔,进来喝杯茶,暖暖身子。”

    当年周辰生风光无限,不乏有巴结奉承的人送礼到军中。周辰生都一一拒绝,只是那些人一次次又送回来,最后也就收下了。不过东西都赏给了身边的人。知道温为好茶,大多上好的茶也就给了他。

    温为端起茶杯品了品茶,一副享受的模样,道:“白茶,人说一年是茶,三年是药,七年是宝。这茶有年头了。”

    周辰生冲着茶,嘴角微扬,语气唏嘘,道:“正好七年了。这是我第一次打了胜仗,大哥送我的。当时还嘱咐我得放上几年再来喝才是好滋味。如今,年头够了,却是物是人非了。”

    温为跟随多年,多少还是了解自己的主子的。关于周辰生解甲,流言纷纷,真假掺半。不过有一点,他很确定。他又喝给一杯茶,感慨道:“相信总有一天,大少爷会明白你的。”

    当年发生的事,周辰生没有忘记。只是时过多年,好像也不那么重要了,也包括了曾经的兄弟情。他淡淡道:“不打紧了。如今我一身轻潇洒度日,彼此安好各过各的挺好。我本就不贪图什么,不过为报父亲养育之恩。”

    督军石雄视他如己出,将一身本领尽数授予他。温为敬重督军,不过也心疼自家主子。他颇感遗憾,道:“二少爷当真就这样了吗?部下们可是天天盼着你重回军中领导他们打天下呢。”

    周辰生只当听不见,整个人躺平闭目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