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春花没好气地剜了他一眼,鄙夷道:“赵骁,你也太没有自知之明了!给寨主伤痕涂药这么细致的事情,哪里是你一个糙汉子能够做得来的?”

    柳春花一把夺过赵骁手中的金疮药,转而将它塞到沈青薇的手中,言语恳切道:“这些糙汉子们笨手笨脚的。定然是做不来,给伤痕涂药这么细致的事情,所以还是得麻烦姑娘你了。”

    沈青薇握着手中的金疮药,一时之间竟有些踌躇。金熙的伤痕在背上,若是替他涂药,必然是要脱去他的上衣。

    如此坦然相见,她一个尚未出阁的姑娘家,实在是有些于礼不合。

    于是乎,她又把金疮药重新塞回到柳春花的手中,极力推脱道:“我与寨主男女有别,前去涂药实在是有些于礼不合。我看大婶您心灵手巧,想来涂抹伤药这种细致的事情,您定然是得心应手。”

    柳春花兀自抬手捂住自己的胸口,痛心疾首道:“我分明是个上了年纪的半老徐娘,头晕眼花还手抖!姑娘这样说,岂不是故意在我的伤口上捅刀子,还顺手撒了一大把的盐粒!”

    说罢,柳春花又抬手抹了一把自己眼角,根本不存在的眼泪,一副风一吹就会倒下的孱弱模样。

    最后,在柳春花一番“声泪俱下”的哀叹中,沈青薇终于是无奈地败下阵来,答应她前去替金熙的伤痕涂药。

    房间内,金熙安静地趴在床上,褪去上衣,裸露出的后背上尽是青紫交错的伤痕。其中有那么几道伤痕,竟还破了皮肉,生生地渗出殷红的血迹来。

    沈青薇将锦帕,放进一旁的热水中打湿拧干,替他小心地擦拭背上的伤痕,将伤痕上的血迹尽数擦去。

    那湿热的锦帕随着她擦拭的动作,在金熙的背上细细摩挲,只激起阵阵的痛意。

    那痛意虽然绵延不断而来,但是尚在他能忍受的范围之内。可他却偏偏鬼使神差地闷哼出声,苦着脸道:“疼……”

    听见他喊疼,沈青薇拿着锦帕的手微微一顿,紧张万分道:“怎么了,是不是我的力气没控制好,弄疼了你?”

    金熙顿时起了逗弄沈青薇的心思,因而故作气恼道:“与你无关,是我的那帮兄弟下手太狠!也不看在我是寨主的份上,对我稍稍手下留情那么一点,我现在是背疼心更疼!”

    沈青薇果不其然地被他这略显哀怨的语气给逗笑,继续着擦拭的动作,却是忍不住地关怀道:“说起这个,你怎么会跑到这蛇山上当了山贼头目,莫不是因为家中……遭遇了什么变故?”

    当年沈谨言将金熙带将回来时,就告诉过沈青薇——他乃是长安的富商之子。

    那富商不幸中年丧失爱妻,倍感沉痛伤怀,而其爱妻唯一所出之子的模样,又是像极了她。

    所以每当看到自家儿子,他那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情,又是难以抑制地变得郁郁寡欢起来。

    那富商家财大业大,而他作为一家之主,又怎可整日沉沦在悲伤之中颓废不前?眼不见心不乱,遂而决定将其子托付于故友。

    沈谨言与那富商乃是故交,他将其子托付于他,他只得是欣然答应,带着其子一同回归了故里。

    时光荏苒,一瞬便是七年。

    那富商,终于是将心中所有的伤痛都给愈合,便派人前来将自家儿子接回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