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绣将酒给两人倒了两杯,推到他们面前,再去将屋内屏风拉开。后面架一把古瑟。

    栖身于青楼名苑的女子不止有着姣好容颜,妩媚姿态,更有技艺傍身。用歌舞奏乐为客人添兴,本就是吃酒前的流程。

    她在古瑟前坐下,素手搭在弦上,微微一笑:“那就在两位公子面前献丑了。”。

    韫宁对池生附耳:“绣姑娘的琴瑟弹得极佳,整座汴州无人可比,阿弟,你有耳福了。”

    话音刚落,只听一声冰丝弦动,挑起凌云之势,饱含力量,直入长空!她的指尖激昂,跌宕起伏,如俯仰高山,再转而直下,缓缓轻动如秋水粼粼,舒缓润物,直沁心窝。

    池生对瑟的研究也算研精覃思,因为单弦发音,所以瑟音在低略显空泛,在高略显单薄,因此一般只有“琴瑟和鸣”方能成一首精湛完曲。他盯着胡绣拂弦的手法与角度,的确精湛——若没有十年的苦练几乎无法练就如此,真可谓是炉火纯青、登峰造极的程度。

    说是“献丑”,可却完完全全不是这么一回事,若她的弦音可以涌入灵力,杀伤力一定更为惊人,池生自忖比弹瑟的技艺,他离这种水准还差得很远。

    曲毕后,胡绣柔柔起身。

    池生道:“这首曲子若是有古琴和鸣,呈现效果必定更为惊人。”

    胡绣微笑:“曾经有一位与我合奏的姐妹,前几个月被贵老爷赎走了。”

    坐在桌边的韫宁见状,打断两人,睨着面前杯中的酒,似笑非笑:“绣姑娘,弹得愈来愈好了。来,过来坐。”

    胡绣坐在两人身边,眼角含情脉脉。

    “我这里有一份曲谱。”有姑娘坐在自己身边,池生有些羞赧,又情之所至,实在不想放过这个机会,“姑娘曲艺高超,能否帮我看看?”

    “小公子不必客气,奴家若得了小公子的承认赞许,是奴家的荣幸。”

    池生从灵囊中取出几张草稿。

    胡绣接过来:“这是……”

    这是他当初为了但灵大典,在第三日的演出上,谱作的一首曲子,原本是想在林飞弦面前弹奏出来,得到赞赏嘉奖,然而与乐院中几位弟子研究许久,他们称此曲旋律写的极怪,奇异之处又说不出来,最终池生只好作罢,没能成曲,更没能在但灵大典上演奏出来。

    得见曲艺精湛的胡绣,池生决定向她请教。

    胡绣专注地看了草稿纸半响,秀眉轻蹙,再看下去,又眉眼弯弯,颇有意趣。

    看完后,她将草稿纸还给池生,微微笑道:“小公子,这曲谱暗含两条旋律线,根本不是一架乐器可以演奏的,怪不得你觉得奇异又怪。”

    池生有些诧异:“两条旋律?”

    “更准确点说,乃是一条旋律,一条和声,相互铺衬交融,不过目前这曲子明显还没有写完,并不成熟,更多的我也看不出啦。”胡绣眼角轻合,“不过经验看来,似乎是一条音律是古琴,一条是古瑟,若要演奏出,必得‘琴瑟和鸣’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