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申,又是裴申。我看想来你最近总是心事重重的,全都是因为裴申吗?”方熠问道。

    张卿卿小心翼翼的望了方熠一眼,一时没有想到合理的说辞。

    真是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上一次因为裴申的事情他差点给她吃了,直到现在,她在他面前一听到裴申就有些发怵。

    这次她要承认了自己是在为裴申忧虑,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又要生气,但是若要明目张胆的骗他,他八成也不会高兴。这事情还真是让人为难。

    不过竟张卿卿的观察,方熠这一次似乎并没有发怒的迹象,除了略带点醋意之外,情绪相当稳定。

    方熠又开了口,语气似乎还待了一点心虚:“上一次我胡乱吃醋误会你跟裴申,确实都是我的错,我认错还不行嘛!可是这一次你对裴申,是不是有点过于关注了?”

    张卿卿是个顺着杆子往上爬的性子,看方熠态度和缓,自己也就大大方方的把裴申的事情给讲了。方熠其实也没有特别小心眼,要是看她坦荡,八成也会跟她透露一些裴申的消息。

    果然,方熠听罢不仅没有动怒,反而沉下性子过来开导张卿卿。

    “我之前既然送你去国子监,就没有拦着你不让你交朋友的意思。你和裴申是朋友,见不得朋友受难也理所应当。不过你也没有必要过分忧虑,裴申的案子已经有转机了,但是毕竟是出了人命的大案,想改判还要经三司重新会审,程序相当复杂,三两日肯定解决不了。你且多等几日,裴申一定会没事的。”

    张卿卿闻言突然激动:“你说裴申的案子有转机了,他会没事,这是真的吗?”

    “我骗你干嘛?”

    “是寿阳公主出面了吗?”

    方熠听到寿阳公主的名字皱了皱眉头:“好端端的为什么会提寿阳公主,这事儿跟她有什么关系吗?”

    国子监已经有十年都没有出过状元了,徐汉广作为祭酒为这事儿天天悬着心,若是下一次科举考试的状元公还不是国子监的监生,他只怕就要在释褐礼当场以死谢罪了。裴申是下一届科状元公的种子选手,也是国子监的希望,徐汉广怎么舍得让他死?所以就一直纠缠着方熠,让他帮忙想想主意。

    裴申向来待人和善,并不是穷凶极恶之徒,这样的人才若是含冤而死,对国子监也是一个巨大的损失。方熠身为国子监的司业,自然也想国子监可以多出来几个进一甲的监生。他不仅仅是为了个人的业绩,更是为了内心的良知,所以就答应了徐汉广帮裴申洗清冤屈。

    裴申的案子其实证据并没有很充足,但是刑部负责此事的人收了项家的银子,大理寺的人一年到头又想刷个业绩,所以就想快点解决此案。御史台的人见多了这样的案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故此裴申被判了个斩立决。倘若裴申的父母也能像项莱的父母那样一掷千金,结局未必会是如今这个样子。

    御史台有位御史是和方熠一榜的同年,此人虽然并没有参与过裴申这个案子,却是负责此案之人的顶头上司。方熠与那位御史的私交不错,前不久特地提着酒去他家里聊天。

    两个人一边叙旧,一边喝了一宿的酒。

    那位御史比方熠大三岁,本来要比方熠早一届中第的,可是因为性情太过耿直,得罪了主考官被穿了小鞋,硬生生和方熠成了同年。不过他这三年也没有浪费,除了再次准备科举考试之外,他到处收集那位主考官的黑料,在第二次科考之前成功将那位主考官拉下了马。他也因为这事儿一战成名,中第之后很快就被安排到了御史台。

    作为一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御史,他这些年见多了官场里的脏事儿,他一心改变,但是这样的事情太多,他也很难全部除尽。

    方熠一边陪他喝酒一边听他诉苦,还时不时的附和几句表达自己的立场。酒至半酣时,方熠顺势提出了裴申的事情。

    那位御史本来就听不得这样的事情,而今又略有些醉意,一时怒不可遏。完全不用方熠劝说,第二日便查看了裴申的案卷,发现确有证据不足结案草率的情况,将负责此事的下属骂了个狗血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