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近时,若星身上任何本该有的应激与反射,竟然都对他失了效。她唯一反应过来的就是屏住呼吸,闭上眼睛。而贴在大腿两侧的手指紧紧蜷缩,阖上的眼睫还在不停颤动。

    可傅景程的唇一触即离,轻轻柔柔得仿佛没有发生过。

    只有若星那已经铁红发烫到几乎发烧的脸,却在提醒这两人,刚才那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吻。

    傅景程依旧在注视着她,刚才明明……就算要亲吻她,也可以直接亲吻嘴唇,可为什么下意识选择的,却是眼睛?

    傅景程不得其解,而若星也终于挣开了眼睛。

    此时他们才发觉两人的距离,近得已经有些尴尬了。傅景程理了理衣领,正要换回刚才的姿势,只听得一声——

    “若星!”

    “到!”一听到颜展的惊呼,她条件反射般腿开傅景程,做了个立正的姿势。傅景程见她脸蛋儿依旧通红,可眼睛里却没有了刚才带着水雾般朦胧不解的神色。

    颜展刚才从沙发上翻身起来,第一眼便看到地上那张掉落的白纸,这才惊呼了起来。见若星这样的反应,又是一阵哭笑不得,于是对傅景程说:“你把地上的纸捡起来,让她继续夹牢。”她说完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东西,起身告别:“你再让她站个二三十分钟就差不多了,站久容易静脉曲张,这就得不偿失了。”

    她说着已经走出了门,临关门前,上半身又从门外探进来,坏笑道:“我真的走咯,你们有什么悄悄话,可以尽情地说了。”

    才,才没有什么悄悄话!颜展这么一提,若星发觉自己脸上刚降下去的热度又冲了上来。她不管不顾甩开了高跟鞋,直奔洗手间,拧了凉水就往脸上拍。傅景程则留在原地,摸了摸鼻头,才挥手让颜展别瞎凑热闹。

    若星从镜子前抬起头时,除了看见一脸水光淋漓的自己,还有靠在门口的傅景程。他抽了张洗脸巾盖在若星还有点发蒙的脸上,替她擦了擦,才说道:“今天就先这样了,你早点休息?”

    她巴不得如此,囫囵吞似的点头,而后埋头钻进了自己屋里。

    傅景程倒是在客厅里坐到了大半夜,心里有事情,就一直睡不着。电视上放的是他关注的球队的比赛,可他也无心去看。直到最后喝了两听酒,才有了些微的睡意。

    其实睡不着的,又哪里只有他一个人呢。

    若星闷在被窝里闷了很久,直到被窝里边儿都是浊气,她才舍得钻出来呼一口新鲜空气。

    她脸上的热度早已经退了下去,可总觉得自己血管里血液流动的速度都和平时不太一样,嗅觉听力视觉等等,也和平时不太一样。她在房间里能清晰听到傅景程在沙发上辗转的声音。她似乎感觉到了他的迟疑犹豫,然后又默默钻进自己的被窝里。

    最初的慌乱紧张退去后,若星心中又升起了另一股情绪,大概混合了好奇、期待,又有点甜意。很多种情绪掺杂其中,若星体会不出,哪一种是最重要的。可她隐约觉得自己是在等待着什么的,可是傅景程一直没有什么表示,她也就……没有等到了。

    若星第二天暴露了自己的本体熊猫眼,顶着它在傅景程还没起床的时候就早早去了学校。老师昨晚上已经把关于风采大赛的通知便发布到了班群里。若星今天才发现的,她下载后一路看了下来,大致知道了比赛的流程,基本就是之前自己了解的那样,便复又安安稳稳开始准备了起来。

    鉴于考核中理论的内容也占了个大头,若星便把这学期发下的专业书学过的没学过的,一一翻看了起来。程晓黎原本就想混个日子,也被若星拖去了图书馆。寝室里其他两位见着她们这么努力,自然也得跟着,到时候笔试输给了若星,她们可是不服气的。

    若星就这么凭着一股不知道哪儿来的执拗劲儿,一直把书翻到了深夜,翻到了月底,直翻到这一年的第一场雪落下来时。这么久的时间,她一直住在了学校里,和所有人都保持着联系,也包括傅景程,可就是没有回家去。

    天气预报都说了今晚有雪,若星作为一只在高山长大的熊猫,在大雪封山的日子里,每天都和兄弟姐妹们在雪地里玩得不亦乐乎,又怎么会因为天气预报的一场小雪而畏寒到放弃去图书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