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月宫中,赵舒柠醒来后便唤着宫人,却连阿竹也不见踪影,室内的珠帘停止晃动,薄纱却在微风中散开来去,仿佛织了一片网。

    酷暑的天,日光射得人眼睛都睁不开,赵舒柠慢慢推开回廊的门,雕花栏杆上没有一只飞鸟,却也不见一个侍卫把守。

    宫中守卫森严,此刻的楠月宫静谧急了,仿佛是一个迷宫般,缺了往日的生机,更显得阴沉沉的,让行走在其中的人仿佛跌入谷底一般压抑。

    不知走了多久,日头越来越晒,赵舒柠用手挡住自己的头,突然察觉到脚下的一片黏腻,待她低下头时,却让她顿时头晕目眩,赵舒柠忍着作呕的感觉,沿着那条蜿蜒的血迹看过去,只见荷花池中的水已经被血染红。

    整整一池的荷叶,仿佛生长在血中。水中的花被滋润,露出妖治的颜色,仿佛开得正盛。

    这是皇兄为自己建造的荷花池,那日赵舒柠偷溜去采莲子,才有它。

    赵询虽对自己严厉,但他不仅是长兄如父,更尽了最大的努力将自己钟爱的东西都给了赵舒柠。

    赵舒柠不敢想象此处刚刚经历了什么。

    她忍着担忧与惊恐继续朝前行径,在经过了几个拐角的时候,突然就看到她的皇嫂崔允葭发髻散乱,呆滞地坐在地上,往日的皇后之仪全然不顾。

    她那样一个京中的贵女最是在乎修身,可此刻就仿佛一个提线的木偶,没有任何的意识,那双灵动的眼睛出了空洞,更多的是绝望。

    赵舒柠赶紧走了过去想要扶起她,只见崔允葭身子僵硬,如同从未认识过她,只朝着栏杆缩着身子。赵舒柠心中大惊:“皇嫂,你怎么了?皇兄呢?”

    崔允葭熟视无睹,空洞无神的眼睛如同被嵌了上去一般,直到赵舒柠看到崔允葭一直眺望的方向。

    明黄的衣袍在亭台露出一角,可那衣角也只是随着风动了几下,丝毫没有生机,衣服的主人静止不动躺在那里。

    赵舒柠的心顿时跌入湖底,那种剧痛之感仿佛要将她摧毁,她忍着疼痛一步一步走了过去,只见男人躺在圈椅上双目紧闭。

    那双曾经最爱摸着她头的手泛着灰白,没有生机地搭在扶手上,嘴角褐色的血顺着下颌流出,在明黄的袍子上点点滴滴,往日的生机顿时不在。

    赵舒柠心中的弦顿时就断了。

    皇兄最爱干净,小时候最是不喜自己将灰尘蹭在他的身上,可是如今,那具尸体的主人却再也无法对自己凶对自己笑了。

    赵舒柠稳住自己的步伐,想要看清楚这场景,她想要拉着皇兄的手告诉他自己以后再也不去偷偷出宫了,再也不惹他生气了,可是突如其来的石凳将她绊倒,她仿佛感觉不到自己的痛,只是希望能离皇兄近一点。

    只是这样的愿望仿佛也是奢求,直到她昏迷的时候,捡到一个玉扳指,那扳指通身是上好的羊脂玉,不是宫中的物品。

    “柠柠,你怎么了,是不是又做噩梦了?”齐晏拿着夜明珠将她的脸照亮,本来想要离开,却在不多时听到小姑娘的轻泣,他慢慢拉开锦被,只见那莹白的小脸上满是泪痕。

    齐晏把夜明珠放在榻上,将小姑娘搂在怀里轻声哄着:“不怕,有我在,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赵舒柠抽抽噎噎,那种心痛难以自止的感觉仿佛要将她淹没,她从来没有想过身边的人如果比她先离开她会怎么样,但无论如何,却不想是以梦中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