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庚缓缓道来,“从你面对他的反应来看,你应该也不曾怀疑过此人就是细作,说明此人掩藏极深,很可能是直接听令于高级将领,又怎么会在意我们这些虾兵蟹将的死活。”

    “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做无用功。半月前祁帝的大军攻来时,丫头你猜我接到什么军令?”

    云猎猎摇头,又想到他看不着,回道:“坚守城池,等待援军?”

    陈庚哈哈笑了几声,“丫头你定是个武将,不懂这些弯弯绕绕。上面让我假意抵抗几下,就开城投降,还调走了城内驻扎的建山军。”

    云猎猎愕然,“他们不担心陛下会杀了你吗?”自古以来抵抗的攻城的将领都会被敌军直接杀掉。

    “哎,等他们再夺回衡阳郡,再派一个太守就是,我的死活跟大局比起来算得了什么?”

    募地,寒意从后背窜上心房,云猎猎觉得自己被一团浓墨地乌云盖住了全身,这团乌云下还站着赵琰、陆洵、陛下,还有那四十万大军。

    陆文博肯定又故技重施,像害她爹爹那样,要将萧平的四十万大军全部推向建山军的埋伏。虽然不知道来不来得及阻拦这次阴谋,但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四十万热血将士葬身鬼骨沼泽!

    云猎猎掏出袖中的铁箭,试着去砸牢房的锁链,几下下去只给锁链留下几道不起眼的划痕,这行不通。

    隔壁的陈庚被这声响惊动,“你想出去报信?恐怕是来不及了,建山军此次领兵的是他们的大都督,扬州世家公子淳于仇,此人极善谋略且心狠手辣,只要永安军出了这衡阳郡,定然是有来无回!”

    云猎猎咬住下唇,脸上血色尽数褪去,难道……真的没办法了吗?自她参军以来从未有过这般绝望。

    她靠着冰冷的墙角坐在地上,双手环膝,眼前浮现了数个人影,在亭州苦战的赵琰,在舒州等陛下回去的萧徵羽,在东方医馆里昏迷不醒的陆洵,她该怎么办?

    又不动脑筋了是不是?清淡如竹的嗓音仿佛在她耳边划过。

    将军?

    云猎猎惊喜地站起来往外看,但四周空荡荡的什么人也没有,她都出现幻觉了吗?

    动脑经,想办法,云猎猎不再萎靡不振,她在牢房里转了几圈,偶有几声咳嗽从隔壁传来,稻草下面不时发出窸窣动静,她忽然眼前一亮,小声问道。

    “陈先生,你想不想出去呀?”

    陈庚像是愣了一下,“小丫头你有法子?”

    云猎猎凑过去悄声说了她的计策。

    陈庚思索片刻,他其实待在此地是最好的,等建山军打回来了,虽然不能再当官儿,但好歹不会杀了他。一旦他逃出去,一个通敌的罪名是少不了的。

    云猎猎心中明白,但这个计策只她一人是不能实施的,在等陈庚决定的时候,云猎猎心想应该带只肥点儿的烧鸡来贿赂他的。

    出乎意料,陈庚答应了,“就照你说的办吧,毕竟吃人的嘴软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