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时已是十点多钟,外头漆黑一片,因着城市里的耀眼霓虹,夜空里不见星子闪烁。

    阮春好进卧室前问道:“程琤,洗澡方便吗?”

    “方便。”程琤应完才想起来,他是临时决定带阮春好住家里的,接到阮春好后又出去跟陆曲小聚,压根没时间为她准备洗漱用品,家里也没有备用的。他略感懊恼,道:“东西可能不大全,你先将就用一晚上。”

    “我带啦,谢谢哦。”

    阮春好说罢进了房间,拾出一套睡衣,抱着自己的浴巾等物去了淋浴间。

    淋浴间里挺清爽整洁的,跟阮春好想象中的男生房间很不一样,只是洗漱用品确实少,只有一瓶洗头膏和一瓶洗面奶,连瓶沐浴露都没有。

    不过阮春好也没带太多日用品,听说飞机上不可以携带化妆品等物,她就只带了瓶洗面奶和护肤水。

    奔波劳累了一天,洗完澡的阮春好躺在软绵绵的床上几乎沾枕就睡。

    她并不知道,隔壁的程琤险些失眠。

    往常家里只有程琤自己,他习惯了冷清。现在突然多了一个人,他躺在床上听闻外面渐止的动静,不知不觉心软了一片。

    夜沉如水。

    阮春好仰面粲笑的面容再次猝不及防地闯入程琤的脑海,久久挥散不去。

    她还跟小时候一样,洒脱、阳光,也很健忘。

    他们朝夕相处很久,今日再相逢,她竟对自己毫无记忆,是在意料之中,但仍难免失望。

    程琤想起年少时的一些事,在或清晰或模糊的记忆片段里陷入睡眠,不着痕迹地回到了当年。树木蓊翳,光影嶙峋,母亲的歇斯底里像一根丝线穿透了整个夏天。

    翌日,程琤起得很早。他熬了些小米粥,煮了两只鸡蛋,买了两根油条,为阮春好准备早饭。但直到他去上班,阮春好都没起床。

    日上三竿,太阳晒得路边的流浪狗躲到树荫下乘凉。路上没几个行人,来来往往的不是私家车就是公交车。

    阮春好在令人踹不过气的热意中打着哈欠起床。

    刷牙刷到一半,她惊觉手里的牙刷和眼前的牙膏都是新的。昨晚因为程琤家里没有、自己也没带,她都没刷牙,只是简单地漱了漱口。她想,大概是程琤早上刚买的吧,这人可真细心。

    等她发现客厅餐桌上的早饭,觉得程琤这人不仅细心,而且体贴、贤惠。

    她没有浪费这份好意,囫囵吞枣地吃过早饭,匆匆刷了碗,才急急忙忙地赶去工作室。

    工作室距离程琤家不远,地铁也就七八站。阮春好背着琵琶七绕八弯地拐进一条小巷子里,步入一间其貌不扬的工作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