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泪发消息,手机一震动,拍糊了柴禾与艾米的合照。

    照片上,柴禾破天荒地露出满是痘痘的脸,抚着艾米眉心一簇黑,艾米寂寂无声。

    翻出消息,柴禾牵马出门。

    天还晕着一层黯淡的煤灰,像是破晓之前的天色的残影。打大门出去,一处低矮的巷子,左右都是土墙,灰得暗沉,走出巷子,见杂货铺,修鞋摊,歪歪斜斜,在凉风中矗着。

    路边多的是打量她和马的人,脸上灰黑,眼神也黑沉,柴禾和马走着,像是走在路上,要被从后而来的眼神割开,裂开一道一道。

    浅泪在网吧等她。

    柴禾习惯性拍出她那死去多年的母亲的身份证,证件上照片暗沉,轮廓和柴禾三分相似。

    还没开机子,就看见包厢里冒出一颗紫色的头。

    包厢25块,浅泪还上初中,奢侈得让柴禾感觉不妙。

    网吧老板举目望门口的白马:“马,你拴后面吧。”

    绕到后门,在一片垃圾中,柴禾用绳索把艾米拴在半截电线杆旁。

    艾米蹬着后蹄,似乎焦躁不安,柴禾抚摸它的脑袋:“我和徒弟说会儿话,她找我有事,我说完就出来,我松松地系着,有人抓你,你自己跑。”

    艾米似乎听懂,安静下来。

    浅泪是游戏里的徒弟,在游戏上比柴禾有建树太多——能做柴禾的徒弟是因为那天,

    那时柴禾顶着姹紫嫣红的头发进门,浅泪看见,扑到她机子旁边,居高临下地俯视了一会儿,柴禾抬起头,比浅泪还像个初中生。浅泪打算询问是哪个高中的——还没问,看见屏幕上闪动的红钻,一串亮着的红钻黄钻绿钻前面跟着亮闪闪的皇冠等级。

    话就变成了:“你这号挂了好久啊!”

    “我上初中那会儿的号。”

    浅泪这才得知柴禾已经成年——浅泪和柴禾一见如故,经常询问她进厂的事。

    柴禾说:“先念书,你学习比我好一点,念完,再念个技校,比我有出路。”

    一副长辈的口吻。

    但是年纪也并不大,又是那么矮,站在一米七的浅泪面前更像个孩子,说话故作老成,可不让浅泪觉得压抑,于是更是喊师父喊得欢畅,像是过家家的游戏。

    柴禾却实实在在地作着师父,认认真真地感到自己该负责。这次听浅泪说有件大事,提前地将去年打工,从指头缝里抠出的一点点存款拿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