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表姐身体抱恙,这杯,朕替她喝。”

    此话一出,所有的目光尽数汇集于上座,须臾间,大殿里满堂阒寂。

    刘卿仪神色惊讶地望着她,泛白的脸上还有一抹未回过神的惊慌。

    那位官员愣了愣,随即喜笑颜开奉承道:“那臣先预祝皇上与皇后娘娘恩爱合德,长久万福。”

    孟琯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端起那莹莹酒杯一饮而尽。

    方才还是贴心挡酒的模样,现下却又添了冷淡,这让底下的宾客们有些摸不着头脑。好在是无人敢上前再向刘家二小姐敬酒了。

    官席后座的宋桀离得远,瞅不清冕旒后面孟琯的模样,他只觉得一口气哽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

    这种感觉怪异得很,情敌帮了心上人一把,他是该气还是该谢?

    可平心而论,在宋桀心里,他虽觉孟琯昏庸,相比起刘世昌,她实在是无甚帝王之才,非皇位上佳人选。但这位皇帝从不贪淫好色、草菅人命,这一点比起刘世昌来,又好了太多。

    若不是心里存了带刘卿仪私奔的念头,他委实不愿与这位小皇帝撕破脸。

    宫宴结束,刘卿仪被宫人扶着回了宫,孟琯将她的住所安排地距麒麟殿较远,毕竟还未大婚,终归是要以作区别。

    宾客散尽,孟琯遣开李玉慈,自己绕到后廊,就见傅珩一手撑伞,一手负着,正在等她。

    这场初雪,似乎是闷了许久。下了一日,此刻已然覆了厚厚一层白,北风将空中纷纷扬扬的雪花吹的乱舞,连带着拂起他背后的墨发。

    宫阶上的壁灯恍若夜雪里的焦红的洞,脚踏在地上能没过脚踝。走在雪上发出轻微的吱呀响,身前人闻声回头。

    他撑伞过来,对她摊开手,笑道:“走罢。”

    孟琯点头,将手递给他,被他干燥温热的手掌牢牢握住。

    本是想送她回麒麟殿,半路经过御庭苑,孟琯说想去看梅园里的红梅出苞没有。

    御庭苑的梅园每年初雪开始便能出苞,小小的花骨朵隐在树枝新雪里,令人生怜。

    孟琯踮起脚,在重重梅影里,将一只梅桠压至鼻间,清香缭绕却让她忆起与傅珩初见的模样。

    刚刚新科登第,位临太子太傅的状元郎,在梅园寻到了不来上书房念书的小皇子。那时的孟琯被他从树上抱下来,洒了他一身的雪,转身就跑远了。

    想起从前的自己,她“噗嗤”笑出声来,复又回头瞧瞧一旁为他撑伞的傅珩,也是今天回想才知晓,那时的自己,估计是害羞了。

    傅珩见她眼角都溢出笑,问她:“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