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家又呆了三天,林府祭祖及林老大爷移坟修阴宅的事均已办妥。

    这日中午,用过林府人员全到的团圆午饭后,仍林二老爷亲自送大夫人到曲阳码头登船。车马一早上已经预备好。

    走出林府,林家的人出来送行,林大夫人叹气颤声道:“这一别又要等上五年。”

    “嫂子要想阿静,咱们也能上京去看她。”林二夫人笑道。

    “谁爱去谁去,我不去京城,咱们林家的根在这,世世代代都在这,一把年纪,我还去京城做甚。我守在这,阿静下次回来,我还给她做柴火面鱼儿。”

    两位夫人在前头说话,林芯在后面领着弟弟妹妹哭了起来,拉着温冲的衣角不肯松手,依依不舍。

    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和温冲哭完,又到我面前,抽泣着说:“姐姐……你做的芸豆卷和菊花糕,我还想吃。”

    众人又叹又笑,本来悲伤的气氛一下冲淡许多。

    有聚有散,世事常态。送君千里,终有一别,谷雨、仙儿搀扶我与大夫人坐上马车,在林家人不舍的注视里,马车驶向曲阳,离开了通州。

    车队快马加鞭赶路,子时抵达曲阳,林二老爷安顿车马,仍然在曲阳的客栈夜宿一宿。

    温冲与掌柜问及码头客船时,客栈掌柜听温冲说要转彗安至京,想也不想,惊呼:“客官,汉江倭寇横行,小的建议您还是从建州一路北上,走运河最妥当。”

    林二老爷面中一动,道:“冲儿,那是险地,冒不得,还是往京苏运河走。”

    温冲道:“二舅说的是,等到曹州码头我下船,再另换搜客船。我娘的船直往京上,不绕路。”

    大夫人摆摆手:“一艘船,从彗安回京,你不用下船换船,别跟娘争。”

    温冲虽然片刻犹豫,也不再有声响。众人吃过夜宵后,便各自回客栈房中休息。

    夜里曲阳下起磅礴大雨,这样的雨,曲阳人早见怪不怪。

    次日一早,大雨里,别过林二老爷,我们登上了曲阳回京的客船。风大浪急还伴着大雨,船在河道上晃得厉害,不太晕船的我一反常态,一个劲儿反胃。

    谷雨、仙儿两个吐了三四回,大夫人也觉得不舒服,躺在舱室内休息。

    过午后,离开曲阳,雨才算小一些,船也渐渐驶得稳了,到晚上,大夫人叫来温冲,支开谷雨、仙儿,舱室之内只有我们三人,一块吃饭。

    汉江抗倭八年,倭寇在沿海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濮县、彗安两县去年遇上蝗灾瘟疫,死的死,逃的逃。平倭后半年,仍然有难民逃到京城,元气还没有恢复。

    大夫人时不时看看温冲,深吸一口气,道:“冲儿,你去彗安可是要办要紧的事?”

    河水滔滔,细雨绵绵,舱室里的烛火摇曳着,倒影出我们三人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