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天连续有太阳,悦昭终于有机会手洗了旧棉衣,洗完后晾在太阳下。

    至于莫骤借她的酒红色羽绒服,她一直穿得很细致,除了袖口蹭到了一点灰,其余都干干净净的。

    多亏有他的这件外套,让她这个冬天不至于过得太难。

    等冬天过了,就把这件羽绒服还给他吧。

    想到莫骤,悦昭意识到有几天时间没碰到他了。自从那天他说出那番话后,他们彼此多少有些尴尬。

    以前也有男生很正式地向悦昭表白,她都客气地拒绝了,行动上断得很干净。

    但若是对象换成莫骤,悦昭觉得自己未必下得了这个狠心,假如和他碰上了,她还是会和他打招呼。

    悦昭看着窗外的太阳,不免感慨,今天的太阳真好,天空高远旷阔,以至于她想出门散步了。

    悦昭走了一公里的路,来到稻田边,顺便看看水里的鸭子。远处刚好有一对正在劳作的夫妻,没一会儿,悦昭见他们停下来吃烧饼了。

    悦昭想到城中村、老月华、现租的四十平米的蜗居、靠借来的暖风机和羽绒服度过的寒冬……她以后该如何?

    她毕业后就直接去父母创立的公司工作了。

    她大学读的专业是农业经济管理,学习成绩一直很好,期待着未来学以致用。

    事实上,开始的大半年她负责的是区域冷链物流这一块,完全从零开始,她投入了全部的热情和精力,每一天都是从早忙到晚,每一个环节都谨慎细致。因为认真,她在业务上没有出过错,她也越来越有自信,自己可以做得很好。

    但她的爸爸始终不放心,只因为她是一个女人。

    悦昭很小的时候就知道爸爸妈妈一直想再要一个男孩,但最终因为妈妈的身体不太好,放弃了那个想法。

    这成了她心里的一根刺——原来她不是爸爸妈妈最满意最认可的孩子。

    她一度非常介意这件事,为之在深夜偷哭。

    幸运的是,她一直被父母富养,从小就不缺漂亮的裙子、昂贵的皮鞋和各种潮流的电子产品,她没有为生活苦恼过一分钟。这慢慢使她忘记了那件令她介意的事,自然而然地有了一种错觉——那已经过去了,长大后的她是被父母认可的。

    直到她爸爸为她挑选了一个研究生对象,告诉她那是最适合她的人,也是最适合他们家的人——他们极需一个优秀的女婿,接手他们的公司。

    多么讽刺,她爸爸指定的接班人不是有血缘关系的女儿,而是一个未知的外人。

    仅仅因为那是一个优秀的男人,他们就要把女儿介绍、托付于他,并将家业托管于他,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何况她不喜欢那个男生。她和他见过两次面,他表现得很稳重,言语上也带着对她的尊重,但她还是从他眼睛里察觉到了和她不一样的东西。无论那是不是她的偏见,她直觉自己不可能会爱上这个人,也就没有了和对方再接触下去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