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青阳,朝云惨淡,鹅毛大雪纷飞。人裹着大袄,筒靴嘎吱踩过银地,留下一串或浅或深的脚印,绵绵通向无尽远方。

    阒静间清晰可闻雪从枝丫簌簌抖落的声响,荒野孤寂仅伫立着一座小平房,打眼望进去黑黢黢得可怖。

    奚霂扒拉着小腿费力地趴在窗沿上,稚气的美目不谙世事,宛如纯粹无暇的冰清宝玉,奕奕生采。

    身后黑暗蔓延,蛰伏伺机勾爪。

    忽然女孩听见开锁的声音,欣喜地扭头,从窗上跳下来,门外照进来一束光亮,老妇慈眉善目,手里提着一笼热腾腾的包子。

    “好孩子,快吃吧。”

    奚霂抓起一个塞进嘴里,边吃边冲她傻笑,含糊不清道:“谢谢婆婆,我…饿极了,他们什么时候让我出去见娘亲呐?”

    “你……”老妇叹了口气,“你答应了菱莺什么。”

    她像松鼠捧松果似的捧着包子,讷讷道:“她求我帮她,就说替她去坐一天的神坛,我想也不累就……”

    “她真这样说?”

    “嗯,难道我要坐两天了么……”

    老妇正欲张口,木门被粗鲁地推开,闯进来三五个男人不由分说架起奚霂就走。

    小姑娘拼命挣扎:“你们干什么!”

    他们扛着她登上城墙,那里围着十几人,带头的便是青阳族族长。他貌相老成守旧,还爱板脸,奚霂最怕他,忍不住向后缩了两步。

    族长微微侧身,露出后面押着的人。

    “爹!娘!”

    奚霂想奔上去抱他们,手却被箍住,不知道为何,她莫名心酸痛,预示着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她的爹娘眼眶里含着热泪,娘硬生生地咬着牙,整个人都在哆嗦。

    “告个别吧。”族长说。

    告什么别……

    奚霂头脑发懵,下一瞬脸被甩了一个巴掌,火辣辣地疼。

    “混账!”娘亲声嘶力竭,“你就这么作践自己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