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天天过去。

    我身体向来不算特别强健,可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倒是意外地安稳。

    这段日子里,阿锦时常半蹲在我身旁,对胎儿说话,请他一定体谅我,在我的肚子里安分守己,否则出来以后就揍他屁股。胎儿受到如此残忍的威胁,果然也是十分听话。我当初准备的安胎药,只在最初服了两剂,其余的便送给了寨子里的孕妇们。

    不过,怀孕到底不是一件易事。

    虽然孕吐不算严重,可腰酸乏力的感觉还是十分明显。特别是近来几日,我变得异常嗜睡,常常从床上起来,吃两口东西,走不了几步,便转身又歪进了阁楼上的大铁笼里。一歪就是一整天,仿佛昏迷了一般,对白昼黑夜毫无概念。

    “阿江……”

    我不知道何时又睡了过去,朦朦胧胧间,阿锦的声音唤醒了我,“阿江,你还在睡?午饭也没吃……今天是集会的日子,寨子里头可热闹啦。起来吃点东西,我们一起出去走走吧。”

    我将脸转到另一边,不想搭理他。

    我正做着一个古怪的梦,梦里阿锦变成了一张薄薄的纸,又白又脆。一阵风吹过来,轻易便将他刮到了天上。阿锦在天上飘着,我便去抓他,可无论怎么抓,总差那么一点儿。

    我着了急,不知应当如何是好,忽然发现腕上有一条长长的红绳,像是风筝的细线,拴住了我的阿锦。

    那是我们的相思结。

    相思结一头扣在我的手上,一头扣在阿锦的手上。我看着那红红的丝线绵延出去,心思便也安定了下来。

    我丢不了阿锦。

    我心满意足,梦境也逐渐消散。

    阿锦的声音又在床的另一侧响起。

    “阿江……”阿锦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阿江,你都睡了整整一天啦。好歹起来吃点东西,活动活动吧。”

    鼻尖传来食物的香气。

    我困得不行,可因为睡过了几顿餐饭,肚子也确实饿了。被这香味一熏,哪里还受得住,终于稀里糊涂地起了床。

    阿锦端过来一碗热腾腾的米线,我喝下一口热汤,整个人便也清醒了许多。

    阿锦说:“阿江,今天是寨子里的大集。上回你说身子乏累,不想走动,下次再去。那一会儿你吃完了这碗米线,我们一起去逛逛?”

    我打了个哈欠,有一点凑热闹的心思,可也确实是困。

    我说:“下次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