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在一个人心中种下怀疑的种子时,那这颗种子便会随着他的怀疑越来越大,倘若有一点点外界的刺激,那这颗种子便会侵蚀他的人性,将他变作野兽一般,一切只为了本能的活下去。

    雪城的子民们,被息月种下了这颗怀疑的种子,随着天灾越来越久,奉月的话像是蛊惑般的淌入他们心中,他们坚信着,若是献祭了国王最爱的人,那么所有雪城的人都会解脱,而自己也可以如从前一般幸福的活着。

    一个国家的子民,他们并不在意做国王的是谁,做将军的又是谁,他们在意的只是能否安稳的活下去。

    雪城的人,疯了。

    那天夜里,他们带着皇宫内的军队将刀剑刺向了他们的国王,囚禁了王后。他们在地底下建了一座血池,将王后捆在血池上放干了血,钉在了献祭的耻辱架上,永生永世无法安宁。

    “后来,我便被奉月关了起来。我不知道日月转换,更不知道雪城早已覆灭……我以为,你们是这座城内还活着的百姓。”他放空了眼眸,嗤笑道:“那些人以为献祭了王后便能安好,可不知却是向他们推向了罪孽的深渊。”

    “可你为什么会觉得用血祭可以复活王后?”揽月瞧了眼祭台上仍旧肤如雪脂的王后,那般貌美,可也逃不过死亡的命运。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觉得这样的方式可以试一试。”他站起身来,仔仔细细地瞧着祭台上的美人,一寸一寸地努力瞧着,怜爱的抚着她的额头:“其实当年的大旱,是息月用的秘术。虽然我不知道他到底用了什么秘术才使得雪城这般模样,但单从血祭来看……他不是普通的人。而我之所以能苟延残喘到如今,也全依仗着他。”

    “那他呢,在何处?”

    “不知道。”国王摇头:“有一年我发现他消失了很久,归来时也深受重伤,我趁那时捅了他一刀便逃走了,等再回来时,他已不知去向。”

    “当日在雪谷中给我们下幻术,引我们的人来雪城的,也是你?”司马琴仍旧冷着脸,语气不佳。

    “那大概是我唯一从息月身上学到东西,那时我刚醒来,却在雪城中闻到了活人的味道,以为是雪城的百姓逃了出去,便设法将你们带了回来……你们走不出去,也因为此。”

    司马琴漠然瞧了他一眼,冷声道:“你没有办法复活她的。你已经尝试过了不是吗?”他看了眼满池的血,也明白若能成功,王后早就醒了。

    “你!”国王颓然的神色又变得狠厉:“不可能!她会活过来的!”

    说完,便跳起来要攻击他们,可他这具骷髅般的身体哪里斗得过司马琴这样常年打仗的壮汉,再加上火雷的效力还未过,不过两三趟便被司马琴按住了手臂:“都上百年了,还不能面对现实吗?若当初不是百姓群起而攻,王后与雪城之间,那你又会作何选择?”

    国王的手紧捏成拳,恶狠狠地看着他。可司马琴仍旧脸色平静,像是审视般的瞧着,他是男人,自然没有揽月心思那般细腻柔软,听了一个动听的故事便心软得不行,可这个故事中最大的问题却被她忽略了——

    当初百姓要杀王后时,是因为他还未来得及选择。可若他来得及呢,会如何做?

    一个国家的生命,自然重于泰山。

    被他审视着,像是□□裸地在雪城中奔跑一般,国王最终无力地垂下脑袋,一言不发。

    “做你自己的选择。”司马琴淡然道:“也别再将我们困在这里。”

    说完,便拉着揽月往外走,原本她还想说一两句宽慰的话,可司马琴却紧紧扣着她的手腕,疼得她龇牙咧嘴。

    那天夜里,雪城的风雪格外的骤急,狠狠刮着的风刺得人眼睛生疼,连密不透风的大殿内,也寒冷至极。哪怕他们生了好几趟火,也解不了入骨的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