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韩长暮走出去,蒋绅才捂了捂心口,方才那一派不以为意的洒脱神情顿时散的无踪无影,眉目间皆是捶胸顿足般的懊恼不舍。

    “百年人参啊,御赐的啊。”

    话音方落,他听到叩门声,赶忙正襟危坐着,转瞬神情如常,扬声道了一句进来。

    他抬眼见识沐荣曻走了进来,紧绷的脊背顿时松懈了几分,朝对面的胡床抬了抬下巴:“他们歇下了?”

    沐荣曻点头道:“是,都去歇晌了。”

    蒋绅苦恼的揉了揉额角:“你都听到了?”

    沐荣曻百思不得其解道:“阁老,下官想不通。”

    “哪里想不通?”蒋绅屈指敲了两下书案。

    “那是御赐,又是天材地宝。”沐荣曻一句未完,便被蒋绅一眼看过来,他顿时噤了声。

    蒋绅似笑非笑,目中闪过一缕冷光:“本阁自是有一个善心的,但本阁的善心并非无的放矢,若能以此善心结一段善缘,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沐荣曻不解:“那,韩大人方才的承诺,阁老为何不肯接受?”

    蒋绅眸中精光必现,笑的阴沉:“区区一句承诺,如何抵得上韩王世子的愧疚。”

    沐荣曻恍然大悟,佩服的五体投地:“阁老英明。”

    蒋绅勾勾唇,一切胸有成竹的算计尽数荡漾在淡笑中。

    韩长暮得了那参,一刻不敢耽误的去寻了王奉御。

    王奉御一看那参,便吃了一惊,万没有想到蒋绅竟然真的舍得拿这宝贝去救一个七品官。

    他敬服不已,位极人臣的胸怀,果然不是他这样的凡夫俗子可以揣测的。

    王奉御看着那参,取下几根参须道:“大人,不必整棵入药,只取一点参须即可。”

    韩长暮行礼道:“一切都有劳王奉御了。”

    王奉御受宠若惊:“大人客气了,医者父母心,下官必定尽心尽力,照看姚参军的伤势。”

    有了这棵参,那碗会伤及根本的保命药自然是不必再用了,但是孟岁隔已经把话放出去了,还当真一本正经的带了几个禁军回来,守在房间外头。

    那碗虎狼之药到底还是端到了姚杳的床边,热气裹挟着厚重的苦涩药味儿氤氲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