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杳刚刚松下一口气,在不那么宽敞的浴桶里调整了个姿势,缓解了已经发麻的双腿,便听到那两道脚步声去而复返。

    她顿时警惕心大起,刚刚将呼吸敛的微弱,方才那两人便已经推门而入了,一个在屏风前驻足,而另一个转过屏风,径直往隔间走来。

    “怎么,陛下是要留宿吗,那明日可有好戏看了!”安南郡王妃正要起身,寝衣松散开,露出半个光滑白皙的肩头,看到永安帝二人去而复返,她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神情木然的呆坐着,破罐破摔的冷嘲热讽,丝毫不怕激怒了永安帝。

    当然了,永安帝也不是那么容易被激怒的,他微微挑唇,似笑非笑:“是么,那就试试看。”

    姚杳听到身负上乘轻身功夫的那人已经走到了隔间门口,心神不由的绷得紧紧的,抿着唇屏住了呼吸,不是大气不敢出,而是不敢呼吸,紧张的情绪如同拉满的弓弦,一触即发。

    那人没有走进隔间,只是挑开门帘,仔仔细细的巡弋了一番隔间,隔间里的

    地上还残存着不少水渍,但干透了的地面上并没有半个脚印,水滴一滴滴的从半人多高的黄杨木浴桶桶沿滴落下来,桶沿上的水渍也没有被拖蹭过的痕迹。

    他放慢了呼吸,仔细分辨,察觉到这房间里并没有第四个人的存在,便松下一口气,疾步退回到永安帝的身边,微微摇了摇头。

    安南郡王妃冷眼旁观,骤然冷笑出声:“原来是怕妾藏了人。”她的细长秀眉高高的挑了起来,语带挑衅:“妾养了那么多少年,还用得着偷人?”

    永安帝不以为杵,反倒上下打量了安南郡王妃一眼,背负着手,转身便走。

    直到这二人远去的脚步声再也听不见了,姚杳才敢长长的透了口气。

    若问生与死之间有多远,就是憋了口气的距离!

    这对狗男女若是再多墨迹会儿,她就要成为自己把自己给憋死的京兆府第一人了!

    安南郡王妃看着晃动渐缓的门帘,绷着的那口气陡然便散了,一下子软了身子,靠在大迎枕上,半晌才透出一口气来。

    如玉听到动静,赶忙抱着个唾盂冲进内室,扶着安南郡王妃,递过去一根竹箸,低声道:“小姐,快!”

    安南郡王妃抖着手捏着竹箸,在喉咙深处捅了片刻,便痛苦的弯下腰,呕出一枚半化的药丸。

    她又连着缓了几壶冷水,又用竹箸捅了片刻,直到吐无可吐,她才脸色青白的停了下来。

    如玉伺候安南郡王妃漱了口,抚着她半靠在大迎枕上,捏着帕子擦干净嘴,心疼道:“小姐总这样,何时是个头啊。”

    安南郡王妃捏着肚子,木然而绝望道:“十几年了,早就习惯了。”

    如玉都快哭出声了:“小姐,再过几年,世子就该成年了,那位一直视世子是眼中钉肉中刺,怕是,怕是不能容世子成年。”

    安南郡王妃如枯井般死寂的双眼动了动,突然迸发出无穷无尽的斗志,骇然冷笑道:“容不容得下,他说了可不算!”

    如玉被安南郡王妃的恶鬼一般的神情吓到了,冷飕飕的抖了抖:“小姐,小姐,你要做什么,你,你可别吓婢子啊,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