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庆原以为自己都伺候祖宗一样伺候到这个份儿上了,这帮安南郡王府的侍卫怎么着也给赏个好脸色了吧,谁知道他们竟然黑着脸,挑三拣四的嫌弃买来的酒不香,肉不肥,蔬果不新鲜,让吩咐人重新去买。

    不是都说扬手不打笑脸人吗,骗子!

    于庆愤愤不平骂骂咧咧的安排人去买香的酒,肥的肉,新鲜的蔬果了。

    郑彬远听到于庆碎碎念的走过窗下,不觉摇头一笑。

    蓦的,他打了个激灵,一股刺骨的寒意沿着后背蔓延开来,他警惕的慢慢转过头,看见签押房里不知何时多出了两个人,一坐一站。

    晦暗不明的阳光里,坐着的那个人一双眼冷若寒潭,而站着的那个人面无表情如同泥塑。

    他大吃一惊,眼珠子险些砸在了地上,微微张着嘴,愣了半晌,才想起应该大喊一声有刺客啊。

    他聚起一口气,正要狂喊出声,却听见那人淡淡道:“郑县令莫慌,本官是内卫司的韩长暮。”

    郑彬远硬生生的咽下了冲到唇边的喊声,噎的翻了个白眼儿。

    内卫司的韩长暮,那不就是内卫司新上任的,还热乎着的司使大人吗?

    这是总旗没办成,司使大人亲自上阵啊。

    这张岩到底是何方神圣啊,能请的动这么多尊大神为他说清。

    也罢,让内卫司和安南郡王府硬碰硬去吧,比一比谁的头更硬。

    郑彬远镇定自若的笑了笑:“原来是司使大人驾到,有失远迎,下官有失远迎。”

    韩长暮嘴角微抽:“郑县令不必客气,本官前来,是有事相求,还望郑大人成全。”

    这姿态放的极低,低到郑彬远都有些不自在了,秉承着扬手不打笑脸人的原则,郑彬远客客气气道:“司使大人言重了,什么相求成全的,只要司使大人开口,下官一定听从吩咐。”

    韩长暮挑眉道:“想必冷少尹已经与郑县令提过张岩的事了,本官今日来,是要跟郑县令交个底。”他拿出那张已经在宗正寺计入谱牒的纳妾文书,递给了郑彬远:“那张岩的妹妹张娣,是汉王殿下新纳的妾室,正得宠。”

    郑彬远扫了那页薄纸一眼,张娣两个字赫然在目,他满口发苦,太难了,他太难了,死了的那个是安南郡王妃的新宠,牢里的那个是汉王殿下新宠的兄长。

    这京城真是一方宝地啊,随便扔下一块瓦,就能砸到十个八个贵人。

    郑彬远一脸难色道:“那,那汉王殿下的意思是,放人?”

    “并非如此。”韩长暮摇摇头:“汉王殿下并没有这个意思,而是要郑县令照应一二,莫要让他在牢中受太多得罪,”他微微一顿,看到郑彬远松了口气,话锋突转:“而本官此来,是请郑县令将此人和夏元吉的命案移交给内卫司,他们二人涉及到内卫司正在查办的一桩案子,还请郑县令通融。”

    此言一出,郑彬远简直都要拍手叫好了,他巴不得赶紧把张岩这个烫手的山芋扔出去,内卫司来的真是及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