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忠有些不解:“司使大人的意思是?”

    韩长暮双眼深邃,目光幽冷:“这处悬崖极高极深,金指挥使,若是有东西摔下去,你说还能不能找得到?”

    金忠骤然想起了月前韩长暮带人剿灭青云寨时,谢孟夏坠崖一事,这件事虽然秘不外宣,但金忠作为永安帝身边的近卫,还是听到了些许风声。

    他脸色一变,声音冷厉:“不错,司使大人所虑甚是,这个地方,的确是个极容易忽略,却又极容易出事的地方。”

    韩长暮点了点头,目光幽幽的在沙盘上流淌而过,这片猎场,这座玉华山,有太多未知之处,隐藏了太多未知的危机,即便再周密的部署,也未必真正能够阻止的了意外的发生。

    初夏时节,玉华山里不见半点暑气,高远碧空上层云飞卷,阳光明媚而温软。

    苍翠群山层峦叠嶂,山色空蒙,一弯碧水在山间绕过,哗啦啦的水声悠悠流淌而来,又缓缓流淌远去。

    徜徉的碧水中倒影着婆娑的树影,溪水时不时的扑到岸上,把水边的几块石头地下浸的潮湿一片。

    这个地方近水,湿气深重,空气中都满是湿冷的水气,但胜在偏僻少人,远处又有深幽的密林掩映着,实在是个再清净不过的去处了。

    水边最大的一块石头上搁了一壶两盏,相对的两块石头上铺了金丝软垫,两个男子相对而坐。

    诡异的静默在二人之间淡淡流转,气氛中颇有些剑拔弩张。

    吐蕃常年寒冷,难有像长安城如此炎热的夏日,即便玉华山里并不炎热,吐蕃二王子代善就已经忍耐不住了,松了松衣领,不耐烦的望住对面的谢孟夏:“汉王殿下传信给本王,究竟所为何事?”

    谢孟夏审视的看了代善一眼。

    这位吐蕃二王子初来长安时,那张脸还是粗糙黝黑的,脸颊上顶着两团突兀的红晕,整个人显得又粗又土。

    可现在不过在长安养了数月,那张脸比从前白了一些了,连通身的气韵也大为改变,颇有几分五陵少年的风姿了。

    果然是长安的水土最养人呐。

    想到这里,谢孟夏笑容深邃:“自然是信笺上所说之事,代善王子可是想好了?”

    代善的脸色不虞,深目中充斥着桀骜不驯,冷嘲热讽的嗤笑道:“汉王殿下传信给本王,本王若是不来,岂非打了殿下的脸!跟想好没想好有个屁的关系!”

    谢孟夏掀了下眼皮儿,手上慢条斯理的烹着茶,心中满是不屑。

    野人就是野人,说话行事都粗鲁无状!

    他不惊不怒,笑的漫不经心:“哦,代善王子来的似乎心不甘情不愿,本王从不强人所难,既然如此,王子就请回吧。”

    “你,”代善是吐蕃的二王子,也是个尊贵至极,说一不二之人,哪受过这种挤兑刁难,顿时怒不可遏,本就不白净的那张脸气的发红,目眦尽裂,他蓦地冷笑:“汉王殿下冒着风险传信给本王,就是为了做这副欲擒故纵的把戏给本王看吗?可惜了,本王不爱看戏!汉王殿下也唱的忒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