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是退了一步,将府中修潭之事承认下来。

    “不知?”皇帝冷笑,“是不是还需要楚将军同你讲讲,修建地下渠会费多少功夫,平江之水又有几人敢动?!”

    若不是楚南玥的体察细微,大概直到今日,都不会有人发现什么异样。即使有人觉得奇怪,也会因为东陵鸿的皇子身份而有所忌惮。

    皇帝也知道东陵鸿的意图。他想将过错都推到手下的几个大臣手上,从而把自己摘干净,这更让他觉得心凉。

    “事到如今,你还敢不说实话?!还想继续蒙骗于朕?!”皇帝之言可谓振聋发聩。

    楚南玥在旁都听得心惊。有道是伴君如伴虎,即使是父子之间,君王也依然是一身凌冽霸气之风,让人忍不住恐惧。

    东陵鸿低着头,额头上的细汗在不停地往外冒,他却不敢动手擦干。

    他在试探着皇帝的容忍度,好半晌,他才抬头,面带愧疚地道“父皇,儿臣对情况有所欺瞒,这确实是儿臣之错!求父皇重重责罚!”

    他虽说到这个份上,楚南玥却觉得,东陵鸿并不会如此简单地认罪。

    果然,她听到东陵鸿继续说道“父皇。府中潭水是儿臣自己的主意,但是儿臣此前确实不知道修筑地下渠一事,是一个月之前,儿臣才得知当年儿臣手下的几位官员,为了奉承儿臣,竟私自修筑地下渠,从平江引来江水,将潭水做成了活水。”

    因皇帝子嗣不多,朝中大臣多有私下讨好几位皇子的,这情况皇帝自己也心里明白,此刻神情已不如先前那般锐利。

    东陵鸿眼神含愧,顿了顿,又继续道“儿臣得知此事后,当场就怒斥了他们。可是木已成舟,平江之水已经引入。儿臣害怕父皇会因此生气。儿臣也是有一时利欲熏心……于是暂时用了这条地下渠,父皇,时至今日,儿臣知错了!”

    皇帝看见东陵鸿俯首在地,幽幽问道“鸿儿,你果真不知情吗?”

    言语中,皇帝已经多了几分动摇。

    “父皇,当年修筑堤坝之时,儿臣每日守在平江之畔,不曾离开一个时辰。儿臣心中有京城子民,又岂会做伤害他们的事?”东陵鸿趁热打铁。

    皇帝随之回忆起当年之事,确实如东陵鸿所言,在修建堤坝之时,东陵鸿大改平日习气,在平江之畔居住三个月之久。

    那时,东陵烁还在军中,东陵琰到底年轻,朝中难有人帮衬到皇帝。

    有了东陵鸿的助力,这才顺利解决了堤坝修筑之事,让皇帝将更大的精力放在前线的战事上。

    也正是因为这一次,皇帝对东陵鸿从此抱有了很大的期望。

    眼见着皇帝一点点动摇,楚南玥在旁边忍不住适时提醒“可禹王殿下终究是使用了平江之水,知法犯法之事,实在不太合适。平江水案,更是使得两个村庄的人聚众斗殴,险些酿成大祸。”

    她见皇帝不说话,就知道皇帝又动了慈爱之心,想起父子之情。太子薨逝后,东陵鸿就像是他的长子。若她未感觉错,皇帝与东陵鸿的父子关系一直都算融洽。

    若这时候她不做那个提醒之人,或许这件事就真的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