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傍晚太阳将将落山,锁岚山上枪声大作。青雷在山上的火力点几乎是同一时刻都受到的来自周围的突袭。天色渐暗,山里光线更不明晰,一直以为自己借着有利地形和草木遮掩处以暗处的土匪面对四面八方响起的枪声,根本无从反抗,瞬间乱作一团。青雷得到消息,留了些人看着后殿的人质,便带着阿路及剩下的人去了解战况。十利和赵书林带着一群警察沿着前无给指的路摸到后山,计平常早就已经或者灌醉了或者打晕了看后门的小喽啰,一个人大模大样坐在门口的石墩上剥花生。见面时没等他问呢,赵书林就结结巴巴地上去说,“我是送饭的,有个疤脸的人让我来送饭。”

    计平常拍拍身上的花生壳子,不紧不慢地起身开门,自言自语:“本以为你们顶多来些人帮着把被扣的人救走,想不到居然还顺手将贼窝给平了……不错不错……”

    前无已经将后殿人质们的绳子解开,每个行动不便的老弱病残都安排了身体较壮的年轻人去背扶,以保证大家能尽快地全部下山。他跟大家讲好下山时要注意的事项,稳定大家的情绪。

    人们按照预定的,互相搀扶着不发出一点声音地从后门出去,虽然不算迅速至少井然有序。计平常沉默着把盲眼的和尚轻手轻脚地背起来,背上的人一把骨头,轻飘飘的似乎没什么重量。十利跟寺里的和尚们见过面之后,又兴奋地围着计平常左右前后地转,叫着盲和尚师叔,停不下来地问长问短。后来把前无把他拉开,告诉他,有什么话下了山再说。

    出了后殿,山风猎猎吹来四面八方的枪炮声。那些声音就近在耳边,本来强自镇定的人群开始有些混乱。

    赵书林和十利负责带路,其他警察忙着维持秩序。前无四周查探,保证整批人不会被流匪发现或者误入军匪双方交火的范围内。下山途中枪声越来越近切,人们越走越慌,在一个炮弹炸开在不远处之后,终于有个年轻的人受不了了,把背上背着的奄奄一息的老人往旁边草坑一丢,自己撒丫子往山下跑去。前无几步奔过去揪住那个逃跑的人的衣领,“你干什么?”那人使劲扯了两下,没挣脱,瞪着前无:“大伙儿都逃命,偏我背着个累赘走得慢……我不管了,我要自己先走……”

    “你,确定不管背那老人了?”前无问,声调平凉,毫无波澜。那人狠狠地回了一句,“你怎么不去背,反正你都救我们了,干脆你好人做到底。”然后一脸戒备的男人却感觉疤脸青年的手指慢慢地、一根根地松开了。重获自由,那人头也不回地沿着山路跑下去。

    夜色越来越浓,渐渐暗下来的天色隐没了所有人的表情。

    十利想去追那人,无奈手中还扶着一个病号,他不敢大声叫,急得直挠头,压着声音喊:“那个方向不行,那个方向有土匪……”

    人群中开始某种骚动。

    有时候,秩序崩溃只需要一个引子。求生的本能和压抑的恐惧都在某个心理极限摇摆着。

    一直趴在计平常背上的盲和尚忽然说:“师兄。”

    计平常瞬间僵硬了一下,但很快地放松下来。他紧紧胳膊,说:“放心吧,平念。有我在,没事儿。”

    平念只说:“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计平常咳了一声,转而问前无:“我不下去地狱,谁下?”

    前无眯着眼睛,看着刚才跑路的那个人所去的方向。很快,黑漆漆地丛林那边传来呼喝声、喊声,而后是乱枪掺杂着惨叫声。

    前无扭头对着安静下来的人群,回答到:“我不下地狱,谁该下谁下。”然后,随手指了个年轻的,让他去扶起倒在路边的老者,自己则快步地头前走去,人们安静地紧紧跟随。生路很窄很崎岖,大家相互扶着还将就能走,死路倒是许多条,只是没人再去试。

    行路过半,前无悄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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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交待了十利和赵诗林,剩下的路基本没什么危险,让他们照顾好大家。赵诗林点头,他知道再走不远就有山下派来接应的人了。

    前无慢慢巡视着走到队伍后面,跟计平常耳语了一句之后,便无声无息地潜入了林子里。

    他回到寺庙里的时候,前院已经一片狼藉。踢翻的火盆,破烂桌椅,还有各种带刃儿带刺儿的冷兵器,当然人也不少。青雷他们之前抢了官商百姓不少东西,现在一些小土匪正在趁乱捡轻便值钱的东西往外捣腾,你来我往,自顾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