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稔无比的一矛刺出,只见寒芒一闪,面前的赵军士卒胸前便多了个窟窿,一脸错愕的倒了下去。缓缓将蛇脊长矛抽出,程普只觉得双臂酸胀难忍,口中不住地喘着粗气。征战至今,他已记不清死在自己手上的赵军有多少了,少说应该有两三百了吧。长矛已经被鲜血完覆盖,一层又一层,他的双臂都已经要支撑不住了。

    看着身边满脸血污、面带疲惫,身上伤痕密布的士卒,原本整一万人的精锐大军,如今只剩下这为数不多的残兵败卒了。程普只觉得心如刀绞,懊悔不已。

    “呼,怎么样?援军还没有杀进来吗?”

    “将军,还没有,不过快了,末将已经隐约听到不远处的喊杀声和大军交锋的声音了。”

    “我军还有多少人?”

    “估计不足千人了,而且个个负伤。不过这些剩下的士卒皆是百战精锐,支撑到援军到来应该没问题。”

    “一万精锐只剩不到千余,十不存一。”程普面色苍白,凄怆一笑:“此战之败,罪责尽在吾。近万兄弟的性命被吾害死于此,这让我有何颜面去面对陛下,有何颜面去面对江东父老啊!”

    “将军莫要如此自责,马革裹尸、战死沙场本就是我等军人之荣耀,况且此战将军您已然尽力,又有何责任?平日您与我等同寝共食,待我等甚厚,为将军、为大楚去死,我等心甘情愿。”副将隐隐感受到程普萌生的死志,连忙劝慰道。

    由于心中急切,副将注意力不免有些转移。其身侧的赵军士卒见有机可乘,狠狠地一刀劈了上来。

    听到耳边凌厉的风声,副将心中一惊,在其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征战沙场多年的经验就令其本能的身体往右侧一倾。

    “噗呲!”

    大刀重重的砍在副将的左肩膀之处,深深地卡在骨头之上,鲜血如泉水一般涌了出来。

    副将感到肩部的剧痛,额头瞬间渗满了汗水。一声不吭,毫不犹豫的右手持枪狠狠地刺向对方的胸膛。在锋利的长枪面前,赵军士卒身上不过一层铁皮的铠甲根本不值一提,一捅即破,整支长枪穿胸而过。

    将长枪收回,左右打量两眼没有发现冲向自己的敌人后,副将微微后撤,强忍着剧痛将左肩卡在骨头上的大刀一把拔下,顿时鲜血喷涌的更加厉害了。

    脸色一白,副将迅速无比的从腰间拿出一个密封纸包。用牙齿将纸包撕开后,将纸包中的白色粉末撒在肩部的伤口之上。很快,流淌着的鲜血便以肉眼可见的幅度减少,肩部已经开始逐渐凝结血痂。

    “没事吧?”程普冲上来,挡在副将身前随手挑杀了两名冲上来的士卒,眼中满是关切和自责之色。刚刚他因为心神不定没有及时反映过来

    “没什么大碍,伤势不重。幸亏赵军的武器不甚精良,我大楚的铠甲质量又好,否则的话这条胳膊怕是没法要了。我已经撒上止血散,若是此战能活下去,最多修养几个月就可以恢复正常了。不过此战,这条胳膊怕是没法用了。”副将一脸庆幸和淡然道。

    像这种深可入骨、令人心惊的刀伤在他眼中并不算什么。毕竟如今的大楚不比曾经,军中的医疗后勤保障极为完善。若是曾经,没有医疗的情况下,一些轻伤都能致死,只要受伤就基本意味着死亡。可是现如今军中,只要不是当场致死,即使是重伤也十之都能够救回。

    对于他们这些军中铁血之士,再重的伤只要不至死就不算什么,躺几天就行,又不影响干活生娃。况且,活下到现在的这些士卒哪个身上没有几道伤疤?

    “将军,现在不是您该自责的时候,您现在要做的是带着我们这些兄弟活下去。事后,您的罪责如何该如何处置自有陛下和大帅决断。”副将一脸郑重道。

    “某明白了。”看着副将鲜血淋漓的左肩,再看看周围伤痕累累的士卒。程普眼中闪烁着刺目的光芒,面容坚毅的沉声道。其身上,一股恐怖的气势忽的冲天而起,原本因为长时间厮杀而近乎油尽灯枯的身体忽然有一股新生的力量不断涌现,其身上一条栩栩如生的巨蟒虚影浮现。

    武将之间的相互感应,令在场所有二流以上的将军皆是感受到了这股异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