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宝斋门口,两个年轻伙计正擦洗着大门前的两头石狮子和石阶,这天气本就冷得很,手一沾水,更是刺骨的冷,这两个伙计胳膊早已给冻得通红,口中更是骂骂咧咧,只怕已经将分配活计的掌柜的祖宗八代都问候了个遍。正在此时,从街头那边赶过来一辆马车,沿着路面便赶了过来,将将的停了下来,溅起的灰尘正好将这两人刚刚擦洗过得石狮子和石阶弄的脏兮兮的。两个伙计中脾气火爆点的正要喝骂,便看到从车门上跳下一个人来,径直问道:“你们店里的周当家可在?”

    这两个伙计在荣宝斋里也干了有些年头了,见面识人的本事倒也还有几分,为首的那个已经看出问话这人虽然身上风尘仆仆,但说话的气派却不小,显然是平日里使唤人惯了的,赶忙扯了一下自己的同伴,上前笑道:“这位老爷,不知有何事找我们东家?”

    那人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向两人面前一晃,道:“你替我通传一声,便说是缅甸回来的故人,她便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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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首那伙计眼力颇尖,已经认出了那人手中的那封书信用的却是宫中御用的纸张,心下一咯噔,赶忙做了个揖延请道:“老爷请进来用茶稍待,小人立刻去通传!”

    那人也不多言,昂然便进得门去,脾气噪点的伙计待人进去了,不解的问自己的同伴:“为何要对这厮如此恭敬,谁知道是不是哪里乡下来的穷措大!”

    “闭嘴!”为首那人低喝了一声:“刚才那厮那封信可是宫里的玩意,只怕是哪位宫里哪位承旨娘娘的关系,咱们东家只是提供个地方罢了。小心惹出事来,咱俩脑袋都要搬家!”

    “啊!”那伙计立刻吓得目瞪口呆,同伴捡起抹布塞回他手里,低声道:“还不快去干活,傻站着等挨揍呀!”

    陈再兴端坐在暖阁中,手里捧着一杯热茶,地龙里的暖气慢慢升了起来,让他已经被冷风吹得有些失去知觉的脸颊有些发痒,让他有放下茶杯,好好挠两下的冲动,但想到即将和自己会面的人,他还是克制住了这种冲动,继续保持着原先那种正襟危坐的姿态。

    “陈先生,让你久等了!”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声,正是这荣宝斋的东家周锦,她这次却是作女装打扮,一身青衣,更衬得她肤色白腻,双肩如削,虽然她的眼旁已经有了淡淡的鱼尾纹,但反倒给她增添了几分成熟的魅力。

    “无妨!”陈再兴也不客套,从怀中取出方才那封书信递了过去,沉声道:“朝廷发售缅甸贸易转卖权之事现在进行的如何了?我一接到你的书信,便兼程而来,希望没有错过!”

    周锦接过书信,抿嘴笑道:“我害怕路上信笺遗失,走漏了风声,在信里只是提了几句,陈先生果然机敏的很!先生请放心,出售专卖权、组建公司这桩差使便是我那清月妹子的,以她与你的情分,你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

    陈再兴听到周锦提起“清月”两个字,心头不由得闪过那熟悉的容貌,心中不由得一振,可旋即又想起当年的离别和不久前发生的事情,心中又冷了下来,冷声道:“周掌柜说话注意些,江承旨如今乃是宫中女官,秉笔承旨,与陈某更是有天泽之别,非是你我可以随便说话的。”

    “唉!”对面的周锦闻言叹了口气,扁了扁嘴道:“也罢,便不说了,不过清月有句话让我带给你,你可要记好了。”

    “周掌柜请讲!”

    周锦看着陈再兴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心中不由得暗叹了一口气,口中说道:“清月说内外廷都有人盯着这桩事,她也不能做的太过了,让你须得把各方面都准备的好些,尤其是银子方面,决不能短少了,不然外廷那些乌鸦们决计不会放过了,到时候只怕坏了大事。”

    陈再兴微微一笑道:“你替我回她一句话,这些我都理会得,绝不会让她难做的。这个专卖权的事情我是势在必得,可否请她先开个盘子出来,我也有个准备!”

    “三百万两!”周锦伸出三个手指:“十年的专卖权,另外还要五十万使费!”说这话时,周锦的目光往皇宫的方向瞟了一眼,示意这些使费是花在宫内的那几位身上的,她害怕陈再兴以为多了,接着说:“朝廷要调大军入缅,光是开拔费、军舰修补、弹药,还有一年的花费算下来就要六百万,宫廷开支减了点,烟花税、各省节度劝捐加起来也有个三百万,剩下的就指靠着这专卖权了,你若是能拿的爽快点,说不定还能减免点。”

    “不多!”陈再兴的回答爽朗的让周锦有些惊讶,她看了看陈再兴,低声道:“我知道你这些年在那便也挣了不少钱,可也不要太过勉强了,要是这次战事不利,朝廷保不住缅甸,你那些钱财可就全丢到水里去了。”

    “无妨!”陈再兴微微一笑:“我自然不会用自家的钱来做这桩事,再说此事若是成了,莫说是三百万,便是五百万、一千万又有什么了不起的!”

    周锦看着陈再兴这般自信满满的模样,不由得叹了口气:“哎,真不知道你和我那清月妹子两个人怎么了,一个人放着好好的良人不嫁,一定要留在那冷清清的宫里面;另一个放着好好的官不当,却跑到南边的林子里,当真是着了魔了,难道天底下还有比把日子过好还重要的吗?”

    听了周锦这番感叹,陈再兴心中也不禁微微一酸,但旋即又硬了起来,笑道:“周掌柜,这其中的妙处却是不足为外人道了,这次的事情我也不说什么了,只有来日道谢了。”说罢便起身拱了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