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传庭接着说道,“前一个月,军情塘报说,不是有人抓获了后金细作审出,后金这次入塞是劫掠人口财货为主要目的吗?代州虽然池深城坚,但建虏要攻,以此兵力拿下代州不会太难,代州危亦!”

    田时震听到此言,心中焦虑不已,他是山西左参政兼雁平兵备道,代州是他兵备道衙门所在地,也是他的防守区域,代州一旦有失,他决脱不了干系。如果代州城破,建虏屠城劫掠一空的话,他何颜在山西为官多年?

    代州城的情况他和孙传庭两人都十分清楚,三千多兵员,只有一千多募兵可堪一战,卫所兵员种地可以,打仗却根本不堪使用,且守城军兵对建虏闻虏色变,根本没有一战的信心,如何守战?

    他是兵备道,初来上任亦有心整顿卫所弊端,但初一上手问察,即遭到上下左右一股浩大的压力迎面扑来,令他窒息不已,他已觉察到,如果自己再不收手,不是官位难保的事情,而是有兵变反乱的苗头,逼的他不得不立即收手作罢。

    代州城的防卫力量和振武卫的情况二人都清楚,却都做不了任何事情,感觉到有一张大网包围着他们。

    屋中顿时寂静无声,田时震和孙传庭两人默默无语,愁眉不展,代州城也是他二人的故乡和半故乡,那里住着自己亲朋、好友、门生、故旧,还有许许多多见过没见过的代州父老乡亲。

    想到这里,孙传庭闭上双眼仿佛看到了代州城被建虏攻破后的惨象,遍地百姓尸体,血流漂橹,一幅人间惨剧。孙传庭摇摇头,使自己头脑回转清醒过来,心中却难受异常,恨自己没有能力解救代州父老乡亲。

    想到这里,孙传庭不由的长叹一声,心中已拿定注意,他要重新返回朝堂,为民请命,保国平贼。不过这还需要一些时间和准备,大丈夫死而何惧?

    过去唯一不放心的是,心念自己独子奉孀母,膝下一儿仅周岁,此身末敢蹈不测,搏名高也。于是请假归,现在已膝下奉养母亲大人数年,今母亲大人已经仙逝,儿子已经十余岁,儿子有夫人在一边扶养,已无后顾之忧,当以此身为国搏太平,为民搏生路,纵是刀斧加身有何惧?

    孙传庭一时间想了许多,心情不由得激荡起来,胸中豪情万分,胸腹起伏难平。这一幕田时震看在眼里,以为孙传庭心中难过,不由得开导道:“白谷兄,不必气馁,太原方向定会派出援军相救。”

    孙传庭苦笑而道:“御宿兄,你是知道的,虽然这两年朝廷投入不少,军士军饷加倍发之,然三镇军士已是闻建虏色变,闻风而丧胆,如何能之一战!”

    田震时轻轻点点头,看了一眼孙传庭,犹豫了一下说道:“白谷兄,如果代州城内有一支增援而来的,可以消灭数千建虏的精锐之师,可守住代州城呼?”

    孙传庭一听,略感意外的看着田时震,这话问的古怪,此时乃战备时刻,不会问我一些与军情无关之事,随即他双目一凝,心中思道,难道御宿兄有这样一支精兵劲旅进入了代州城?

    孙传庭再次看了一眼田时震,然后缓缓说道:“如果真有一支此等奇兵精锐驻守代州城中,代州城攻守之战则大有可为,指挥得当的话,城池守住不难。”

    田时震对此语也是赞同,建虏兵不善于攻城,攻城几乎都是大明降兵降将冲锋在前,攻城拔寨。

    大明城池被破很大一部分都是,由细作和怕死投降卖城之人作为内应打开城门而破。而献城之人皆是看城中兵丁不强,悲观绝望着多之,一旦有精兵强将驻守城池,就会使全城军民信心大增,有了信心就会团结一心,加上指挥得当,守城成功不在话下。

    这是田时震拿出一封军情塘报递给孙传庭,并说道:“白谷兄看看这是真是假,我倒希望是真的。”

    说完,自嘲的摇摇头,呵呵一笑。

    孙出庭顿时明白刚才所问出处在这,立时接过快速翻看起来。越看就越明白御宿兄的想法,这上面的战绩太显眼、太惊人,真如这塘报上面所说,堪称精兵的精兵,战绩也是十余年之大胜,因为对建虏的兵马人数比率几乎一比一的情况下取得的,跟数万大军斩杀上千人是不一样的。

    怪不得御宿兄不相信,我现在也是不相信啊。孙传庭来回翻看着手中的塘报,看着郭从候和孙中选的联署名字,盯着看了一会,突然问道:“御宿兄,郭从候和孙中选二人人品如何?”

    田时震一听随即身子一震,脸色变化,是啊,自己上任山西左参政兼领雁平兵备道已一年多,对郭从候和孙中选二人是有所了解的,且受自己节制,身为自己下属断不会欺瞒哄骗自己,况且也哄骗不了自己。

    顿时田时震扭头看着孙传庭,嘴中说道:“这是真的有一支精兵精锐进了代州城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