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爷这是……明日要恢复朝议?”折寓兰一来就带进一股脂粉香,站定案前,眼巴巴望着眉眼锋锐的王爷。

    撤回绯衣军的事是他经手,调回银衣军的事王爷没交代,他隐约知觉些形影,也没敢深探,唯独今日这一出,先前无征无兆,他也想不明白是为什么。

    容裔嗯了一声,朱笔批折没有抬头。

    折寓兰心中轻叹,宫墙不隔风,这事儿再隐秘总会透出些风声,拢住掌心小扇,轻声提醒:

    “皇家五色军份量颇重,此事可比前些年在江浙改稻为桑闹出的风波大多了,不知明朝朝堂……又有几人抬棺死谏。”

    “文臣乐意死谏,孔圣活了也拦不住。”

    容裔这些年被骂麻了,蚂蚁过路都懒得抬脚碾。酒气将他天生微扬的薄唇染得凛冽几分,呵气成冰:

    “对面消停到这会儿,估摸厘清利弊了,太后算计这些年,也该轮到她低低头。你心里有个数,湖州的窟窿我不填,至于漠北,我留了一半银衣没动,余下的添补,婉慈会打从黄衣、青衣和御林军抽调的主意,你从神机营入手,把里头五年上的老人都给我调走。”

    折寓兰心头一激灵:“分解神机营?”

    “你小子再装,不是一直和神机营的江潮打得火热?现今营尉都督李衔是婉慈的人,能不能取而代之,我不插手,看你们自己的本事。”

    三言两语揭破折寓兰暗地里的小动作,惊得他掌中的袖珍扇锋扎进肉里。

    以往王爷最忌旁人背着他私心行事,一旦暴露,不死也要掉层皮,今天王爷怎么如此宽容大度,连不沾酒的戒例都破了?

    难道是因为杀完人所以心情特好?

    噫,这不是更变态了吗?

    “在想什么?”容裔冷不丁问。

    “没、没什么……”折寓兰最近总有种莫名的感觉,王爷似乎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但这话当然不能直说。

    容裔抬起眼若有深意地看着他。

    没人能逃过这双眼的审视,折寓兰打个哆嗦,连忙嬉笑:

    “回爷的话,小的方才走神了,想起爷金躯诞世那年啊,司天监非说什么‘贪狼侵主’,给了句命批:北斗元星,无常喜怒,主司祸福,化桃花煞。小的就想啊,前面样样都准,爷这桃花在哪儿呢?”

    诌完浑话,碧衣拂摆,习惯性犯怂地跪了,反正他膝盖不值钱。

    “滚起来!”容裔难得气笑,折寓兰爬起来见缝插针,“哎!爷……我是从折蟾楼过来的,花魁娘子这会正一人儿独守空房呢,这边要是没吩咐,您看……”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