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原本属于他的军刀。

    他说:我用这把刀和你交换,一个吻。

    交换,是的,以物易物,我亲口提出的交换。

    我笑起来,指尖轻轻点在他的额头上,又慢慢下滑,落到他带着血迹的嘴唇。肢T的亲密接触会让一切都不同,磁场和轨道因此扭曲,山间冷漠的岩石也任由狐狸探吻它的青苔。我说,好呀,但你要轻一点,林夜。我用唇语无声地重复:你要——轻一点。

    于是林夜轻轻地吻住了我。

    远方是依稀的Pa0弹声,难民们依然无法习惯这旷日持久的轰鸣。没有人能习惯这个,会在Si亡威胁下麻木的唯有Si亡。虫蚁在每个角落窸窣,脆弱的生命被一根蛛丝吊起来,成排悬挂在战争之红前,而仁慈的主依然在投掷他的硫磺和烈火,焚烧没有义人的Y1NgdAng之国。

    我被那舌和那唇粗糙地亲吻着,他不熟练,不时会T1aN到我的牙关来,舌尖上的伤口依然在渗血,血被我吞进喉咙里,落到我的胃。林夜的手指再度停靠在我的掌心,他热得出奇,像一块在经受炙烤的黑石。难民们SaO动着,雇佣兵们持着枪去维持秩序,令行禁止,掐灭混乱的根源。有nV人凄凉的啼哭声,跨过遥远的山头刺进耳朵,“砰”的一声,又一颗Pa0弹落下,永恒的声响在高空中炸开,缺乏雨水的高原如被燎烧般亮堂,天空是反光的玻璃片,在瓦片上锤下烈日轰然的重量。

    而林夜在亲吻我。

    我对一切灾害和苦难无动于衷,生Si是一面翻覆的水银镜,你只需要看到你在其中的投影。我曾经计划在二十岁Si去,因为我认定那是我最美的时刻,但我面对水银镜,看到了自己的投影。我意识到明天的我还会更加美丽,于是生命和xa也该延续下去。但是林夜并非无动于衷者。我在他身上看到了矛盾的两面:他的冰冷和磐石般的坚定是沉重的锚,将他固定在汪洋大海的边岸,但却他选择出航。他身上有属于陆地的特质,永不动摇,厚重刚毅,但他却投身向海洋。我一眼就能看出他是军人出身,忠诚秩序是他们的美德,而他来到了雇佣兵的战场,来到了混乱、血腥与堕落。他骨子里喜欢这个。

    此刻,一把火正在通透的骨骼中燃烧,我闻到了它的味道。

    在Pa0弹轰炸声响起的瞬间,他的手指就微微一动,头下意识地朝窗外偏去,但我抬手温柔地抚住了他的下颌,于是他定住了,他再也不偏移半个角度。我和他同时清晰地认识到,我能控制他。林夜无声地睁开眼睛,他在打量我,他的视线锋利得如同剔骨尖刀,自颅顶cHa入,灌入水泥,实施酷刑。狙击手的聚JiNg会神的目光永远如此可怖,任何人都不得不想到Si亡的Y暗滋味。但我仍然没有睁开眼睛。我hAnzHU他的舌尖,极尽缱绻地亲吻他,如同法国新桥上在绝望中相Ai的那对情人。他不可能离开,除非我愿意放开他——

    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他捏住我的后颈y生生地拉开了我,睫毛低低地垂着,像栖息在树g上的鸟儿。林夜抬眼看我,带茧的生y手指在我后颈滑过,落到我的肩颈,然后,在我肩膀上捏了一下,如同交付什么,如同对待他的战友。

    他说:我要下去了。

    他的理智如同狂风骇浪中绝不折断的桅杆,让他的唇于我cH0U离,对我点头致意,然后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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